畢問天心中一跳,鄭道果然是聰明人,一語中的。他微一沉吟,笑道:“一刀之恩用一茶之誼來報答,已經足夠了。以後我們交往,以心相交。以金相交,金耗則忘。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棄。以情相交,情逝人傷。唯心相交,靜行致遠。”
一刀之難
之前在烏有巷見到鄭道時,畢問天就推算出了鄭道會有一難。以他的運師境界,雖然不能準確地推算出具體的時間和地點,但大概方位不會錯。十年前,他的境界比何子天稍遜三分。現在,他和何子天之間的差距在拉大。十年的牢獄之災,讓何子天參透了運師境界的全部秘密,距離命師境界隻有咫尺之遙。到底何子天什麼時候參透命師之境,成功地邁進登峰造極的命師大門,畢問天不得而知,也心中沒底。但他清楚,如果他不借助外力,不組建團隊聯合作戰的話,在何子天麵前,他會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畢問天非常看好鄭道的未來,雖然他算出了鄭道有一次劫難,但人生就是起伏不定,越有起落的人生越有成就。就和大多數人都五行不全一樣,多少缺一兩種,並不要緊,五行之說,相生相克,固然大有道理,卻也並非完全可以左右一個人的運勢。因為五行之說隻管表象,真正決定一個人命運好壞的關鍵內因是心性。
換句話說,一個人就算五行齊全,也並非好事。《道德經》說,大成若缺,一旦完美就會開始殘缺,隻有稍有欠缺的人生才是孜孜以求的人生。花未全開月未圓,才是人生之中最為美好和值得回味的境界。五行齊全之人,由於相生相克達到了一個最佳的平衡,一生會順利平安,但正和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相通的是,平衡的代價就是凡事因過於圓滿而失去奮發向上的動力,從而一生平安卻平淡。古人雲:“有病方為貴,無傷不是奇”,一個人如果沒有經曆過挫折,也就無法真正成熟,無法追求更高的境界。萬事不破不立,永遠在平衡之中,則永遠在安逸之中不思進取。畢問天在十年前和何子天的一場較量中,因關得之助而大獲全勝之後,近年來他潛心於運師到命師之境的研究,基本上不再過問世事,在全國各地到處隱居,過了一段逍遙自在的時光。但最後發現,還是石門最適合他,石門既安穩又距離京城最近,可進可退,是一處難得的安定之地。如果不是何子天現在開始蠢蠢欲動,有意再啟戰端,他可能還不會重出江湖。何子天當年扶植關得,借關得之力,險些掀起滔天巨浪。好在關得及時清醒,發現了何子天是命運操盤手的真相,毅然和何子天劃清了界線。關得的收手,導致了何子天整個計劃的崩盤,也讓何子天鋃鐺入獄,承受了十年牢獄之災。正如老子所說,福禍相依,何子天入獄的十年來,境界上突飛猛進,成了國內運師境界最高的一人。而十年來,關得的商業帝國版圖越來越大,但在運師境界上卻一直止步不前,再也沒能前進一步。不但如此,關得還突患怪病,現在病情已經嚴重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何子天現在反倒更加風生水起,他如當年扶植關得和碧悠一樣扶植了何無咎和蕭小小,有意再現當年的輝煌。何無咎是誰畢問天自然知道,但蕭小小是什麼來曆,他卻一無所知,不管他怎麼調查,都查不出蕭小小的身世。和十年前相比,已經度過了運師劫難的何子天不但在境界上更加爐火純青,在行事上也更是如魚得水,有了何無咎和蕭小小相助,他的大計推動得十分順利。和當年的關得相比,何無咎起點更高,為人更堅決果敢,並且手法更無所顧忌。至於何子天是想吞並關得的商業帝國以報當年的一箭之仇,還是有更大的企圖,畢問天也不太清楚,但他知道的是,就算他真的安心當一個太平盛世的小民,何子天也不會放過他,必定要置他於死地而後快。所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何況,他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更何況,他遇到了鄭道之後驚喜地發現,鄭道資質之高,不但超過他以前的所有弟子,甚至比起奇才關得有過之而無不及。但不幸的是,和關得當年絕處逢生一樣的是,關得是在自殺之時遇到了何子天,而鄭道是在命中有一難時遇到他。他不能見死不救,因為他看出來,和當年的關得一無所有身無長技不同,鄭道身懷絕技,隻要他渡過了難關,就會一遇風雲便化龍。為了鄭道著想,也為了自己,畢問天知道鄭道的一難必須由他出麵化解,哪怕付出挨上一刀的代價也在所不惜!“我去,這一刀偏了十萬八千裏!”熊達一刀劃破了畢問天的胳膊,並不知收手,反倒更激起了他的暴力傾向。他抽刀回手,再次刺出一刀,刀鋒所指之處,正是鄭道的脖子,“死老頭子,閃開,要死去找別人,小爺沒空陪你玩。”畢問天好歹也是縱橫政商兩界數十年之人,倒退十年前,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提起畢問天的大名,不少人肅然起敬。十年來,雖然畢問天不問世事,處於退隱狀態,但餘威還在。如今被熊達一個宵小之輩刺了一刀不說,還被如此嘲諷,若是以前,他早就出手還擊了。但現在的他和以前大不相同了,隻是淡淡一笑,閃身到了一邊,因為他知道,替鄭道擋了一刀之後,他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畢問天閃到一邊,鄭道和熊達就正麵麵對了。鄭道險些被熊達一刀刺中胸口,在生死的關口走了一遭,心中既驚又怕,對畢問天的出手相救無比感激。王淞卻嚇得魂飛魄散,他本是好心,沒想到好心辦壞事,如果不是畢問天的及時出手,鄭道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他血往上湧,後怕得要命,眼睛一掃,注意到熊達的幾個跟班蠢蠢欲動,大吼一聲,朝另外幾個人衝了過去。
鄭道失誤一次,絕對不會再失誤第二次,他不等熊達的刀子接近自己半米之內,微一側身,飛起一腳,正中熊達的手腕,刀子立時脫手飛出。不等熊達有所反應,他欺身近前,左腿直右腿弓,全身力氣由左腿到右肩貫穿,然後力道猛然爆發出來,硬生生頂在了熊達的左肩之上。熊達被鄭道一腳踢飛刀子之時,心中還閃過一個念頭-好快的身法,這家夥練的是詠春拳不成?短打快打。不料念頭剛起,就被鄭道的肩膀撞中,頓時感覺一股如排山倒海的大力傳來,他哪裏還站立得住,身子騰空飛起。人在半空,熊達第二個念頭跳了出來-這一手像是太極中的借力打力,這家夥到底是什麼來頭,看上去也不大,怎麼會這麼多本事?念頭還沒有想完,人已經重重地撞在了一輛車上。砰的一聲巨響,汽車的車頂頓時深陷了一個大坑。在重摔之後,熊達眼冒金星,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他不肯服輸,努力掙紮著起來,對鄭道怒目而視,剛要說句什麼,一張口,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然後一頭栽倒,不省人事了。“出人命了。”熊達的幾個小跟班見狀,嚇得連幾萬元的自行車也顧不上要,扔下就跑,轉眼跑得一幹二淨。“啊,真出人命了。”沈向蕤也嚇傻了,愣了半天終於醒悟過來,“姐夫,你太厲害了,真神了,剛才你是怎麼做到的?怎樣才能把人撞飛三米高然後摔一個稀巴爛?”“出不了人命。”畢問天和鄭道的表情一樣,淡然而自信,“沈向蕤,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怎麼善後,你有經驗吧?熊達的家人,你能擺平吧?”“能,能,沒問題,小事情一件。”沈向蕤本來對畢問天沒什麼觀感,在畢問天幫鄭道擋了一刀之後,他對畢問天肅然起敬,“畢爺,您受苦了,趕緊去醫院包紮一下。”“不要緊,皮外傷。”畢問天手一翻,手中多了一個小瓶,打開瓶蓋,撒了一些粉末到傷口上,片刻之後就止血了,“這個熊達,到底是什麼人?”沈向蕤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的同學,我們都喜歡同一個女孩,先是單挑打了一架,誰也沒有占到便宜,他就提出約一次群架。結果他叫的人到了,我叫的人都跑了,隻好來找姐夫幫忙。熊達他爸是熊正元……”
“熊正元?”王淞搖了搖頭,無奈一笑,“得,無意中又得罪了一個厲害人物,熊正元是副市長……”沈向蕤揮了揮手,說道:“算了,不想那麼多了,我來善後就行了,你們先撤。對了姐夫,我姐最近狀態還不錯,如果你真愛她,就趕緊娶她,讓她給你生孩子。”畢問天執意不去醫院,鄭道也沒勉強,和畢問天、王淞一起回到了善良莊。見到鄭道回來,何不悟又想冷嘲熱諷幾句,還沒開口,就被畢問天一句話噎了回去。畢問天朗聲一笑:“何不悟,你小時候家窮,凍無衣、饑無食、病無醫、少無父、大無母、中無妻、晚無子,你這一輩子,真是七苦之命。”“什麼什麼?”何不悟先是被畢問天仙風道骨的形象鎮住,又被他的一番話驚得目瞪口呆,“我小時候是饑一頓飽一頓,也沒衣服穿,病了沒錢治,三歲喪父,十五歲喪母,中年被老婆拋棄,但晚年無子是怎麼一回事?我本來就隻有一個女兒,沒有兒子。”“不對不對,你到底是什麼人?”一想他的身世全部被畢問天說中,何不悟又驚又怕,“鄭道,是你告訴他的吧?”鄭道一擺手:“何叔,你的人生經曆對我說過嗎?”“也是,我什麼都沒有對你說過,你也不知道這些。”何不悟驚恐地看了畢問天一眼,“你會相麵?來,幫我看看,我什麼時候發大財?”畢問天哈哈一笑:“你想要發財,隨時都可以,前提是,你得知道你命裏的貴人是誰。”“是誰?難道是你?”何不悟上下打量畢問天幾眼,搖了搖頭,“不像,你頂多就是一個會看相的江湖騙子,沒多大本事,更不是什麼貴人。”畢問天也不生氣,回身對王淞說道:“為什麼大部分人一輩子一事無成,就是因為他們有眼無珠,不知道誰是潛力股。”王淞現在對畢問天既恭敬又敬畏,點頭稱是:“是,是,畢爺英明。何老頭傻就傻在明明身上有一塊寶藏,他卻扔到一邊,所以他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王淞,你說誰傻?趕緊走,這裏不歡迎你。”何不悟立刻惱了。王淞拉過何不悟,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什麼,何不悟愣了片刻之後,立刻喜笑顏開,換了一副恭敬的麵孔。鄭道幾人上了二樓,露台上支起了一個遮陽傘,幾人就坐在傘下乘涼。不多時,何不悟送茶上來,不但用上了他珍藏的白毫銀針,還拿出了他最心愛的紫砂壺。怪事,何不悟怎麼轉了性子,向來鄭道的客人來了之後,他不掃地出門就不錯了,怎麼還上茶上好茶,請坐請上坐了?何不悟不給鄭道倒茶,也不給畢問天倒茶,而是先恭恭敬敬地給王淞倒了一杯茶,滿臉堆笑:“王淞,來,嚐嚐我珍藏了三年的白毫銀針。”“行了,這裏沒你什麼事情了,你先回避一下。”王淞大大咧咧地接過茶,卻轉敬給了畢問天,然後又親自為鄭道倒了一杯,“道哥,現在我們正式畢業了,從此要走向社會了,來,發表一下感想。”何不悟平常對鄭道吹胡子瞪眼,卻對王淞不敢有半點放肆,乖乖地放下茶壺就走了。鄭道望著何不悟的背影,笑問:“你怎麼嚇唬何叔了?”“我才沒有嚇他,隻是告訴他,他在善良街的幾個門臉房消防檢查不合格,我回頭招呼一聲,讓他整改一下就能過關,他立馬就老實了。對付這種人,就得連敲帶打才行,千萬不能手軟。”王淞得意揚揚地笑了笑,“有時候我爸的名頭抬出來,還是挺管用的,對了,你還沒有發表畢業感想呢。”“為名忙為利忙忙裏偷閑且飲杯茶去,勞心苦勞力苦苦中作樂再拿壺酒來……”鄭道哈哈一笑,“畢業就畢業了,能有什麼感想?人生的每一個階段經曆了就過去了,我現在最想問的是畢爺。畢爺,您這一刀之恩,我該怎麼報答?”畢問天心中一跳,鄭道果然是聰明人,一語中的。他微一沉吟,笑道:“一刀之恩用一茶之誼來報答,已經足夠了。以後我們交往,以心相交。以金相交,金耗則忘。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棄。以情相交,情逝人傷。唯心相交,靜行致遠。”既然畢問天這麼說,鄭道也知道畢問天肯定有長遠打算,也就不再多問什麼,反正來日方長。“我來了,鄭道,你們喝茶也不叫我,太不夠哥們兒了。”何小羽的聲音忽然響起,門一響,她來到了露台之上,一屁股坐在了鄭道的對麵。還好何小羽穿的是短褲不是裙子,否則從鄭道所坐的角度看去,她就會春光大露了。“我找到工作了……”何小羽不當自己是外人,喝了一口鄭道的茶,“你們肯定猜不到我去哪裏上班了?附屬二院!”鄭道吃了一驚:“你怎麼去了附屬二院?你學的是文秘專業。”“是呀,誰說文秘專業就不能去附屬二院工作了?我是行政助理,而且還是在院長辦公室。上次我爸住院,付院長對我印象很好,聊了幾次後,得知我正好大學畢業在找工作,就邀請我到二院工作,後來我就參加了筆試、麵試,順利過關,今天收到了通知。太好了,我試用期就月薪五千塊,羨慕我吧,鄭道?”何小羽喜悅之色溢於言表,“轉正後月薪一萬塊,哼,不比你賺得少。”“付先山……是一個厲害人物。”畢問天淡淡一笑,不經意掃了何小羽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訝然,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何小羽是吧?你的名字很好聽,但太輕了,風一吹就身不由己了,所以以後遇到事情,不要慌不要亂更不要急,要三思而後行,再如果以後找一個穩重可靠的男朋友,你的人生才會平坦順利。”“不找別人,就找鄭道了。”何小羽嘻嘻一笑,眉毛一挑,“鄭道的名字好,人間正道,人生大道,多穩重多平坦,跟了他,就不會身世浮沉雨打萍了。”“嗬嗬,嗬嗬……”畢問天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轉移了話題,“鄭道,你了解付先山嗎?知道付先山和全有的過往嗎?”鄭道搖頭,為畢問天倒了茶,心中微有疑惑。剛才畢問天對何小羽的點評話裏有話,他下意識地又多看了何小羽一眼。
續命針
鄭道和何小羽朝夕相處四五年,對何小羽太熟悉了,熟悉到她的長相以及一舉一動,每一個習慣性動作以及每一句慣用語,甚至包括她開心時喜歡挑眉毛的動作以及難過時皺鼻子的習慣,都了如指掌。說實話,對於何小羽的名字,他也有過想法,也認為“羽”字太輕了,輕到了沒有分量,一吹就會飄浮不定。經畢問天一點,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何小羽五行之中,雖然有木有金有土,缺水和火,但小和羽兩個字太輕太弱了,讓她正氣不足。正氣不足就會導致格局不夠。人體之內,最重陰陽平衡。水火交融,陰陽調和,才是最大和諧。何小羽因為年輕,再加上平常經常健身,彌補了正氣不足的缺陷。但如果她遇到大事之後亂了分寸,一旦情急就會陰陽失調,到時就容易水火不濟而生病。如果仔細觀察的話,生活中會有這樣的經驗,一個經常鍛煉身體的人,輕易不會生病,一旦生病就是重病。而一個身體一般的人,小病不斷,但通常不生大病。其中原因就在於表麵上非常健康的人,其實是用強行的運動壓製了體內的失衡,稍有壓製不住的時候,就會全盤崩潰。而小病不斷的人,體內不斷的局部失衡會刺激身體不斷地調整狀態來恢複最佳狀態,所以身體一直在戰鬥的狀態之下,輕易不會全盤皆輸。推而廣之,一個國家如果幾十年是和平盛世,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隻要開戰,必定潰敗。而一個國家小範圍的戰爭不斷,哪怕上升到了大規模的戰爭,也能堅持多年。此理,正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之理。鄭道心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他想為何小羽改名。不過念頭剛起,就被畢問天的話打斷了。“付先山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也很有傳奇色彩……”畢問天擺出了長談的架勢,抿了一口茶,搖了搖折扇,在樹蔭下,在蟬鳴聲中,開始了他的長談……燕省醫科大學附屬第二醫院是省內最好的綜合性醫院,不但是無數平民百姓的求醫聖地,也是眾多高官權貴的療養寶地。每年前來附屬二院或因真病或因裝病住院的省市高官以及商界大佬不計其數,院長付先山每天都要周旋在權貴之間,不亦樂乎的同時又不厭其煩。出身於西醫世家的付先山本身就曾經是一個名醫,隻不過後來從事行政工作之後,在醫術上停滯不前了,官運卻十分亨通,從辦公室主任到副院長再到院長,一路暢通無阻。人生就是有得必有失,雖然父親付遠峰對付先山棄醫從政大為不滿,卻也不好阻止付先山的仕途。人體經絡無數條,條條通內外,做人隻有內外通順才能無病無災。或許對付先山來說,從政反倒更有利於身心健康。外界對付先山仕途暢通的解讀,就遠不如付遠峰那麼有專業有內涵了,所有人都認為,付先山之所以迅速成為省內最負名望的一流醫院的院長,威勢之盛,權勢之大,比起省衛生廳廳長也相差無幾,甚至就連省衛生廳副廳長也無法與之相比,究其原因並非是因為付先山非凡的醫術-在附屬二院和他齊名的名醫比比皆是-而是他娶了一個旺夫的夫人。付先山的夫人文潔出身普通人家,不管是能力還是相貌,都沒有過人之處。但不知何故,外界都傳言文潔是高官之女,隻不過隱藏了真正身份而已。當然,大多數人對此說法嗤之以鼻。也有好事者專門調查了文潔的身份,結果發現文潔確實是出生在平民之家,從小家境貧寒,並無任何高官權貴的親戚,大多數親戚都是農民,連山村也沒有邁出一步。付先山的官運亨通之路,到底背後是什麼力量推動,就成了一個謎。付先山對外界的傳言自然清楚得很,卻從來不解釋什麼。他的位置太重要太敏感,雖然級別不高,但權限極大影響極廣,不管多高的高官多有錢的巨商,誰還沒有頭疼腦熱的時候?不方便進京或是去外地療養,都會來到附屬二院求醫問藥。正是因此,如果說放眼整個省內誰和高官權貴的關係最好、人脈最廣,付先山自稱第二,沒人敢自稱第一。就在鄭道幾人喝茶聊天談論付先山的故事之時,付先山卻正在遭遇一件怪事。今天和往常一樣,付先山一早到了辦公室,喝了茶,處理了一些雜事,準備去後院的療養院看望一下幾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但沒想到的是,一個流浪漢的死亡讓他見到了生平所沒有見過的神奇。作為省內最好的醫院,每天都會接治一些無家可歸的重病流浪漢,有些可以救活,有些送來時就接近死亡,盡了醫院應盡的搶救責任之後,就送火葬場了。按說救治流浪漢的小事,犯不著驚動付先山。如果連處置流浪漢的小事都要付先山親自過問,付先山每天什麼事情都不要做了。一般來說,處置流浪漢的事情別說上達到院長一級了,就連科室主任也沒時間插手。隻不過今天救治的流浪漢有些特殊,一開始誰也沒有在意,隻當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重病患者,但在初步檢查之後,值班醫生發現了不對勁。上報到了副主任醫師後,副主任醫師大吃一驚,聯合了幾名主任醫師會診。會診的結果再次震驚了所有的主任醫師。付先山要去後院療養院的時候,路過會診室,被裏麵的爭吵吸引,推門進去,見醫院幾個最有權威的主任醫師正爭得麵紅耳赤,不由笑道:“吵什麼呢?為哪個大人物會診這麼熱烈?”通常情況下,除非為大人物會診,否則不會全院的主任醫師傾巢出動。外科主任醫師雁九雖然長了一雙小眼睛,看人的時候卻精光閃動,是附屬二院有名的一把刀,號稱一眼定輕重一刀斷生死,聞名省內外。雁九收起了往常的一臉職業的笑容,嚴肅而認真:“付院長,不是為大人物會診,是為一個流浪漢。”付先山一愣:“沒事吧你們?閑著了?”雁九的神情凝重了幾分:“還真不是沒事幹了,是這個流浪漢的病情太奇怪了。按說他早該死了,卻在沒有采取任何救治措施的前提下,足足多活了三年。一個流浪漢,沒有醫療條件就不說了,吃住肯定很差,營養必然跟不上,這樣還能多活了三年,這不是奇跡,這是神話!”付先山本來想走,一聽就又停下了腳步:“有這種事情?”作為院長,他見多了預估能活三年卻連一年也活不過去的病人,卻極少見到多活三年的絕症患者,頓時好奇心大起。雁九忽然就興奮了:“付院長,這個病人的情況您一定得親自看看,太罕見了,不敢說是絕無僅有,估計短時間內也會是空前絕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