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女人的鏡子(1 / 2)

男人是女人的鏡子。通過她所愛的男人,可以判斷她大抵屬於哪一類女人。不愛而做了某一男人妻子的,不在此例。錯誤的,將錯就錯,遺憾的,遺憾而無法改變的婚姻過去有,現在有,將來還有。正如不幸之永遠不能避免。

其實中國人的婚姻觀念,自古並不徹底封建。比如《漢書·孫光傳》中即雲——“夫婦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離。”本意指感情的真偽,但也包含著“無義”則“散夥”的主張。北劉·顏之推《顏氏家訓·止足篇》又雲一-“婚姻勿貪勢家。”隋朝的王通《文中子》一針見血地指出——“婚姻論財,夷虜之道”,斥為未開化民族的勾當。《水滸傳》第二十五回,有句話是——“初嫁從親,再從身”,說得相當明白,第一遭依了父親,第二遭就依不得任何人,要依自己了。足見自古並不萬眾一心地認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是合乎禮法的。

男人是各式各樣的,時代的文明使男人的行色多起來。若取一種籠統的劃分法,無非也這麼幾類:隻能當官的、也能當官的、不能當官的、不願當官的。他們都是女人的鏡子。

“服官政”其實是正當的“行業”,能當官的也是“一技之長”。但中國的問題在於,“隻能”當官的男人太多了。這是男人的退化,也是男人的悲哀,同時是中國女性麵臨悲哀現實之一種。由於當官和“幹革命”似乎連在一起,便使“隻能”當官的男人不願正視這一悲哀,更不願將“隻能”歸於“物種”的退化。似乎當到老便意味著革命到老,當到死便意味著終生革命。並且,製造似乎“革命”的理論維護自己的利益,使很多當妻子的既迷惘又迷惑。早期的男性革命家大抵並非“隻能”當官,他們有的可以從文,有的可以從藝,有的可以當教書先生或大學教授,有的可以當木匠、瓦匠,乃至農民。如今“隻能”當官的男人,那真是“隻能”一條道路到黑。你不讓他當了,他便幾乎就是廢人一個了。據說在一次什麼會上,有一種形成輿論的情緒色彩很強烈的“抗議之聲”——認為幹部60歲便退休,未免太早了。要求起碼延到65歲,延到70歲更好。主張修正幹部離休製的年限,我十分懷疑便是“隻能”當官的一些男人們的委屈。

所以我對未婚女性們的忠告是——擇夫時,對“隻能”當官的男人,須敬而遠之。

經濟體製的改革,最終必將帶動中國政治體製的改革。終生“服官政”的男人的仕途之路將被堵塞,他想一條道跑到黑也不行。我們冷靜觀察生活,三十來歲四十多歲的男人中,正在退化的男人著實不少。他們大概是心甘情願地樂在其中地退化。我從兩個過去的知青夥伴身上便看到了這一咄咄逼人的可悲現象。不過是個處級,一旦這處級受到動搖,惶惶然不可終日之狀令人哂笑。四方登門,八麵奉迎,好比久病亂投醫。後又眉舒目朗漸漸地活轉來,乃因終於又謀求到了一個比處級大一點兒的職務,且因高了名不正言不順的那“一點兒”沾沾自喜。但在這謀求的過程中失去了什麼,卻似乎毫不在乎。我不僅替他,也替他的妻子感到活得累。一旦再從那“一點兒”上動搖下來,他可怎麼活呢?

也能當官的男人顯然應該比隻能當官的男人活得從容些,活得踏實些。我在“比”前加上“應該”兩個字,意在強調從邏輯上講是這樣,但實際情況並不盡然。也能當官的男人們是些幸運的男人,大抵屬於知識分子一類,如醫生、律師、高等教育工作者、科研工作者、工程師、科學家、藝術家、文學家等等。他們的職業較“服官政”的男人們相對長久得多,幾乎可以成為終生的。並且不像普通勞動者們,工作水平受到年齡和體質的非常限製。所謂一技在身,終生所依。其中又尤以醫生和律師更為優越,越老越有威望,職業經驗也越豐富。醫院的院長、大學的校長、科研單位的領導者,大抵是從他們中產生的。他們對自己的職業專長越自信,越不情願當官。當上了也不將“烏紗帽”看成怎麼一檔子事。需要我當,我便當;不需要我當了,八仙歸位。也有為了解決房子問題、夫妻兩地生活問題,講好一個條件,“下海”三年五載的。女人愛他們的同時,意味著培養了對某一職業的情感,而非對權勢的偎傍。但這些男人,在中國始終是不斷分化著的社會群體。一所名牌大學可有一百多名教授,但隻能有一位校長。將專門的人才異變為庸官,是中國的弊端之一。既不但是某些男人的退化,其實也是時代的退化現象。既不但是某些男人的悲哀,其實也是國家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