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共同擁有什麼?
常有報刊、電台、電視台的記者(多為女性記者)正式或非正式地向我提問——你認為當今的女性與以往各時代的女性相比有哪些區別?
我總是被問得發怔,一時不知怎麼回答。被問的次數多了,也就不免想想了。
我以為,在今天,在中國,“當代女性”四個字,越來越是模糊不清的,甚至每每顯得曖昧的概括。以至於如果我們不是較具體地就各類不同的女性,比如工人女性、農民女性、白領女性、中小知識者女性、演藝界女性、科技型女性、黨政官員型女性等等——去分別談論她們,則我們幾乎不可避免地陷入懵懂的尷尬。因為她們之間的種種當代現狀分野實在是太大了,籠統擺放一起,是根本無法相提並論的。除了性別,他們之中的任何一類,幾乎無法在其他諸方麵代表同性的姐妹們。
但是盡管如此,我們依然不能否認這樣一個事實,自改革開放以來,總體而言,當代女性與以往年代的女性相比,區別是明顯的,這體現在以下諸方麵:婦女受高等教育的機會多了,人數也大大增加了;隨著商業時代的特征越來越明顯,相當一部分青年女性,開始從事如服裝模特、公關小姐、美容師、節目主持人、外國商務代辦等職業;女性越來越受到法律的充分關懷和保護,法律自衛意識普遍提高;女性的愛美之心空前生動積極,她們已不但為“悅己者容”,而且為“悅己”而“容”了;在各行各業中,女人們不但與女人們,也與男人們進行著有時是相當激烈的才幹競爭;女性文化空前活躍,男性世界的方方麵麵,越來越經常地開始被置於女性文化的評論乃至批評和批判視野了……
而最主要的區別是女性對婚姻質量的要求普遍提高了,不再甘於“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離婚”二字,以往的年代,慣是男人威脅妻子的話,現在她們聽了往往不再懼怕了。“離就離!”——一句話就把丈夫們頂得啞口無言。男人在家庭生活中是女人的“天”的曆史地位,應該承認基本上被女人們顛覆塌了,並且絕對地不可能再重建起來了。以往的時代,一個不幸的忍氣吞聲受丈夫欺壓的妻子,最能獲得她的同性姐妹們的同情。現在,她們施與同情時態度相當保留,因為忍氣吞聲自然被認為是不爭。“怒其不爭”每每取代“哀其不幸”,因為但凡一爭,那不幸在今天已經很容易解脫的了。
雖然當今的女性與以往時代的女性相比,使我們不難發現具有了以上種種區別。但是冷靜分析,我們則又不得不做出這樣的結論——某些區別,更體現在甚至僅體現在大都市女性身上;某些區別,更體現在甚至僅體現在大都市中高收入的女性身上。這個時代的女性風景線,盡管色彩亮麗,但隻不過是極少一部分女性營造給時代看的,或反過來說,隻不過是時代為極少一部分女性營造的。
對於當今的女性,我有兩點大的困惑:其一,一部分受過高等教育的所謂“知識女性”,以及在物質和精神兩方麵都非常優越起來了的女性,對於大多數同性姐妹們的困境命運,幾乎可以說是漠不關心的;其二,某些窮困山區的姐妹,為了與“買賣婚姻”抗爭甚至能豁出性命,而在大都市裏,一些知識化了的、經濟絕對獨立了的她們,卻往往直銷自己於男人不遺餘力。
當今中國女性,除了性別共同擁有什麼?我覺得這個問題,其實更應由女性思索,而且更應由女性回答……
女人們,悠著點兒。
在一次茶話會上,一位法國的將軍問伊麗莎白·泰勒:“你知道嗎?法國婦女因為受你的影響,一年用於服飾和化妝品上的錢,比法國整個軍費預算還要多上一倍。”
“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驚奇,將軍。”泰勒回答說,“因為她們所征服的,卻要超過整個法國軍隊的何止十倍!”
日前有幾位男士到家裏做客,各自訴說他們的妻子用於服飾和化妝品方麵的支出猛增,皆麵呈憂色,愁眉不展。我不知怎麼安慰他們才好,於是講了上麵一則逸聞。其中一位男士聽後憤憤叫道:“我可不希望我的妻子除了我還要去征服許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