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人生有幾個十年?
早在他們彼此喜結連理之前,他們已經相識十年,也算是青梅竹馬……
不,她從沒有這樣想過,她隻認為這是姐姐的特權。
同樣,他也沒有如此想過,如果非要給二人之間做個定位的話,那麼,他認為隻有三個字,——陌生人。
掰掰手指,十年來,二人有交談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過,見麵的次數卻不在少數,雖然,在他可能出現的場合,她常常盡可能避而遠之,這是她討厭他的表現。
而這一切,他都知道,並且,樂見其成,因為,他也同樣討厭她。
孽緣從何開始?
或許是某個細雨朦朧的日子,他正在蘇家的前院,聽蘇雪埋怨數學題太難,而在抬眸一瞬間,視線裏便闖入了她那小小的身板,纖弱,卻倔強。
她沒有撐著傘,任憑細雨沾濕衣裙和短發,視線裏,空無一物,當然,也沒有他。
是不是一開始,就已經暗示了他注定不被她青睞?
如果能夠早一點預料到這一點,在十年後那個錯誤的訂婚宴上,他還會不會一廂情願地以為她有意與他?
如果用一個字來形容這十年,他總結為:錯。
他錯看她,他向來自認為自己有幾分看人的眼光,他卻錯看了她,大錯特錯。
哪怕是最後蘇雪的變節,他也不認為他錯看了蘇雪的本性,蘇雪純,也正因為太純,所以在分岔路口上,很容易被引導到往錯誤的道路。
可是她……
第一次見她,他錯以為她是個身在福中不知福、自我鎖在象牙塔裏、自怨自艾的壞孩子。
錯。
一次錯,次次錯。
第二次見她,她正徑自拿走鄰居家養的貴婦狗的狗糧,而後露出堪比惡巫婆的那種笑容,一臉得逞地對著被鎖住的狂吼的小狗比比中指。
而他正倚在蘇家門外的電線杆前,麵無表情地看著。
她知道有旁觀者,可是卻毫不收斂,隻是涼涼地對他掀掀眼皮,一如初見。
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蘇雨?”
本想在此之後稍微夾槍帶棒地教育她一番,可惜,她一點機會也不給他,頭也不抬地拿著狗糧離開,卻沒有走進蘇府的家門。
如果他當時能夠知道,她隻是搶了那個富貴狗的狗糧,轉而擺在某隻黑漆漆的斷腿流浪狗麵前的話,他還會不會以為:她不僅自怨自艾,還欺負弱小以求心理平衡?
又是錯。
而後,他們彼此當作彼此透明。
她本就對他不屑於抬抬雙眸;他亦吝嗇地連“蘇雨”二字也懶得施舍。
彼此相遇的事情更是讓彼此對彼此的印象惡化。
比如,他看見她麵無表情地將蘇雪給她的生日禮物丟進臭水溝裏;
比如,她被爸爸打的差點丟掉了半條命時,而他卻露出與場麵不符的譏諷笑意看著她;
再比如,當蘇雪被一堆痞子圍攻、哭泣求饒的時候,她麵無表情地一旁觀看,或許,那時因為她已經看到了即將出手的他,可是,如果他知道她當時是怎樣的握緊拳頭,他還會不會以為她是個沒心沒肺、沒有感情的壞女人?
錯錯錯!
再後來,他和她都不再年少。
他的身邊自始至終,隻有蘇雪,而她……
她的身邊從不乏男生追求。
隻是,那些男生來的快,去的更快,因為,她打擊人的本事一流。
那是一個夏季的傍晚,雨後空氣清新,校園後的小樹林裏寂靜,柔和的光線透過樹葉,在地上映著斑駁的光點,是個浪漫而適合培養感情的好地方。
他出現在那裏,隻是因為施黎那個瘋婆子約了他。
不想,卻碰到了她與男生見麵的現場直播。
男孩很高,樣子也很帥,嘴裏叼著煙,噴雲吐霧,痞痞的,青春的臉上張揚跋扈,“蘇雨,我要追你,做我的女人。”
躲於暗中的他輕笑,這麼戲劇性的話,他就說不出,不過,他認為,他們是般配的。
痞子男對惡劣女。
而她……,她又擺出那種慣有的涼涼的、帶著嘲弄的笑容,“你的父母都健在嗎?”
男孩一愕。
他亦然。
“當……當然。”
聞言,她已經轉身,“那你出局了。”
“什……什麼?”男孩詫異。
他則蹙眉:這個惡劣的小女人!
那時,她才多大?
十四,還是十五?
男孩當然不甘心,著急地抓住她的胳膊,“蘇雨,你說清楚,為什麼我出局了?說個理由,讓我死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