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新製布裘》(1 / 1)

《新製布裘》詩:“丈夫貴兼濟,豈獨善一身。”按,《孟子·盡心上》:“古之人,得誌,澤加於民;不得誌,修身見於世。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白詩正本此。《孟子》連用兩“善”字,白詩把“兼善”改為“兼濟”,蓋本於《周易·係辭》,所謂“知(智)周乎萬物而道濟天下”(《上傳》第四章)與“血杵之利,萬民以濟”(《下傳》第二章)的“濟”是也。但白當時寫此詩之意似指自己無論得誌與否,皆應以“兼濟”為貴,而對“獨善”則采取不予考慮的態度。又,李白《贈韋秘書子春》:“苟無濟代心,獨善亦何益!”疑白詩提法亦受李詩影響。

又按,白氏《與元九書》有雲:“古人雲:‘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仆雖不肖,常師此語……進退出處,何往而不自得哉!故仆誌在兼濟,行在獨善,奉而始終之則為道,言而發明之則為詩。謂之諷喻詩,兼濟之誌也;謂之閑適詩,獨善之義也……”此書是白居易謫居潯陽時作,較《新製布裘》詩為遲,書中強調“獨善”的一麵,已帶有消極情緒。從而又看出作為士大夫的白居易思想中的階級局限。而這種局限發展到白氏晚年就更其嚴重,以至於完全脫離了社會,忘掉了“兼濟”,也忘掉了他自己早年寫的那些大言不慚的詩句(然而白居易晚年的官卻比他寫《新製布裘》時做得高多了),完全沉浸在“獨善”的小天地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