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三十年代北京的戲院(2 / 2)

除兩廊外,緊貼著舞台兩側的座位叫“小池子”。隻要台上一站滿龍套或宮女,小池子的觀眾便一無所見。因此坐小池子的觀眾基本上也是以“聽”為主的。

當時的戲院還有一種特殊的現象,即在池座一排排座位的最後,還擺著幾張方桌,圍坐著一些軍警(包括他們的親友)在看戲,桌上豎著牌位一樣的標誌,用紅紙寫著幾個大字——“軍警彈壓席”。我1936年到天津讀書,至淪陷後再來北京時,便看不到這種“彈壓席”了。

1936年,西長安街新建了兩家戲院,即長安戲院(今已多次翻修)和新新戲院(今首都電影院),而新新的規模更大一些。兩家戲院落成時我已離京,沒有看到開幕演出。據朱家先生談,長安在1936年末已邀班演戲,最初由言菊朋登台,因賣座不佳而停演整修。到1937年春節,院方邀楊小樓、錢寶森合演《英雄會》,才算正式開張。新新在彼時算是第一流劇場,演出過不少有紀念意義的戲。如李少春拜餘叔岩為師後首演《戰太平》,馬連良排演的新戲《臨潼山》,孟小冬拜餘叔岩後偶一登台,以及一些大型合作戲、義務戲等,都是在這個戲院演出的。

除了上戲園子看戲外,我1932年還在廊房頭條勸業場樓上聽過焦德海的相聲。另外,三十年代初,東安市場裏的丹桂商場的茶樓上丹桂商場本名丹桂茶園,最初是東安市場內的戲園子,後來才改為商場。樓下有店鋪和攤販,樓上設茶座。據說譚鑫培和汪笑儂於民國初年曾在丹桂茶園演過《珠簾寨》,譚扮李克用,汪扮程敬思,譚對汪評價很高。其舊址在今東風市場的南端。還經常邀請票友清唱。我就在那兒聽過秦嘏庵(譚派老生)、關醉蟬(文武小生)、果重予(楊派武生,其哲嗣鴻遲同誌是原輔仁大學畢業生,1948年我們還一起在輔仁宿舍清唱過,鴻遲唱花臉,我唱老生,經常唱《捉放》、《洪羊洞》、《大·探·二》等生淨對兒戲,鴻遲今猶健在)等老一輩的著名票友以“清音桌”方式唱的京戲。“清音桌”者,文武場麵俱全,演出者隻唱念而不化裝。桌子一端是場麵,另一端由主唱人分坐桌子兩側,輪到誰時誰就坐下來唱,唱完一出即離開桌子。孟小冬拜餘叔岩後,有一次被請去唱堂會戲,是“清音桌”式。她感到坐在那兒唱得很拘束,便於事後去請教老師。餘先生對她說,手裏應該拿把扇子,眼睛瞧著扇子,就不顯得僵了。記得我四五歲時,在哈爾濱曾聽過奎派名票李六先生(名吉甫,我稱他為六爺爺)唱“清音桌”,盡管天氣已涼,老人手裏還拿著扇子,我感到很奇怪。直到1940年我在顧玨孫先生家裏聽顧與李吉老的侄孫閑談,說起孟小冬請教餘叔岩如何唱“清音桌”,我才明白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