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代,在北京不時彩唱演出的還有一位俞珊女士。我印象中她每演必為《貴妃醉酒》,但我一次也沒有看過。
最後我想提一下呂寶棻女士。這位小姐在30年代確是一位“明星”式的大家閨秀,報紙雜誌經常登載她的照片,值得稱道的是她的昆曲和京劇造詣極深,稱得起文武昆亂不擋,林燾教授對我說,1936年他在金魚胡同福壽堂看過一場戲,是楊宅堂會,呂寶棻在中場演了一折昆曲《昭君出塞》,由孫盛武(也許是高富遠)配王龍,原定由葉盛章配馬童,因盛章傷臂,改由郭世詒代演,而盛章卻坐在幕側看戲兼“把場”。另外還有餘叔岩、朱琴心合演的《戲鳳》(上篇《閑話》中談及餘叔岩1936年的演出漏舉了此戲),楊小樓的《鐵籠山》等。林燾先生說,呂演得相當精彩,有的內行還不及她功底深,身段美。而劉曾複教授則告知我呂的另一次堂會演出,即1937年初(丙子舊臘二十三)吳宅堂會餘叔岩演《碰碑》的那一場。當晚除《碰碑》外,還有程硯秋的《大登殿》。而呂寶棻則演雙出,一出武旦戲《青石山》,另一出青衣戲《回荊州》。由此可見,呂在30年代的“名媛”中,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了。
我本人不認識呂寶棻,也沒有看過她的戲,卻有幸與她的胞妹寶楣女士在小學裏同過學。1932年秋我定居古都,未幾即入彙文一小讀書。彙文一小當時的製度每個年級分“誌”、“好”、“勤”三班,“誌”、“好”兩班隻有男生,唯“勤”班多數是女生,隻有少數成績優秀而操行良好的男生才有資格分入“勤”班,與女生一同上課。我當時是在“勤”班的。呂寶楣女士彼時不過是小學五六年級的學生,卻風頭甚健,用今天的話說是屬於“開放”型的。每逢開聯歡會什麼的,她總走上台去清唱幾段京戲,是唱青衣的,唱得確實不錯。那時班上風氣閉塞,男女生雖同班卻並無交往。有時倒是這位寶楣女士愛主動同男生搭訕,拿幾個靦腆的男孩子開開玩笑。記得有一次我就曾被這位呂小姐和其他幾位女同學當做善意嘲弄的“笑料”。後來聽說,就在那個時候,追求這位呂小姐的已不乏其人了。1934年春,我因舉家遷居而轉學到天津,彙文一小同班的男同學隻有一兩位後來見過麵,其他的人就完全不知所終了。前幾年林燾教授夫婦赴美講學,曾在一家京劇票房遇到了呂寶楣女士,大約也早已失去兒時的豐韻了吧。她同林燾先生夫婦本不相熟,但異國相逢,卻頗多感慨,思鄉之情亦極殷切,很坦率地說起一個女人上了年紀在那種社會裏生活很難混雲雲。至於寶棻女士是否還健在,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