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拍卡贏了我一次，還被我按在樹上羞辱，小利那個氣啊，我一鬆開手他就破口大罵，不屈不撓地動手反擊。我也興起，幹脆和他痛痛快快地額外增加了一架。我知道回家晚了會沒飯吃，還要領我爸一頓揍，但是有小利這場架墊底，值了。
所以直到天色徹底黑下來了，小利輸到默默無語地住手投降，我們才散了，各自回家。
沒有意外，我回到家時我媽連豬都喂過了，鍋碗瓢盆一幹二淨，在燈光下明閃閃的，散發著嘲諷的光芒。在外瘋了半天，還打了兩架，我肚子裏“轟隆轟隆”響，像在跑火車。我爸見我回家這麼晚，還渾身都是土，頭發裏揉了好多草屑，按慣例用鞋底抽了我一頓。
我爸打完了，我媽心疼我，準備悄悄給我煎個餅。鍋底的火剛點著，小利媽來了。
倒也不是告狀，她拿著納了一半的鞋底來串門兒。不過她一開口就說小利今天和我出去玩兒，回家臉上幾道血口子。
我媽馬上就明白了為什麼我回家時也一身狼狽，於是怒火上升，拉過我又補了一頓揍，這次是擰著耳朵打屁股。盡管小利媽護著我，但是躺上床時，我耳朵還是火辣辣地疼。我希望它不要腫，更不要青紫，否則第二天就沒臉出門去玩兒了，多沒麵子呀。
第二天一大早，小利就來找我玩兒了，他臉上的血道道已經長成了細細的淡紫色的疤，而我的耳朵則青紫成一片，還腫得發燙。那天我們倆都不好意思出門，就在我家院子裏玩兒了一整天。我媽驚奇地看著我倆有說有笑，問道：“你們兩個討債鬼，昨天才又打又罵的，臉都打破了，今天怎麼又這麼好？”
我和小利茫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很奇怪，打過就打過罵過就罵過，幹嗎都第二天了還掛在嘴上？大人就是這麼小氣，多久之前的小事了，還記得這麼清楚。
我媽被我們弄得哭笑不得，說：“下回可別再打了，傷了眼睛鼻子什麼的，留下疤瘌，以後怎麼找對象？”
小利那天不知是因為終於算清了他的確多吃了我家十四頓飯，還是因為他媽來告狀讓正在養病的我還挨了兩頓揍，反正他有點不好意思。那天還是玩的拍卡，但小利先主動借了幾個給我，好讓我翻本，於是那些卡我很快就贏回來了。
後來沒過多久，我和小利就一起去鎮上參加奧數班選拔，小利發揮出色，完全蓋住了我的風頭。從鎮上回來時，隻有他胸前戴著紅花，在學校儀仗隊的敲敲打打中一路風光。
也就是那天，我媽在看熱鬧的人群裏指著小利，跟滿臉是笑嘴都合不攏的小利媽說話，她生氣地罵了我幾句沒出息，然後又誇小利是多麼有出息。
我媽當然不知道，其實小利從我家多吃了十四頓飯，到現在也沒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