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濃濃的暮色中(2 / 3)

“是啊,假不了!”還是那個聲音,“我們給你們窮苦獵戶帶來了棉帳篷、獵槍、鹽巴……”

莫勒根獵手把兩把短柄小獵刀插進腰裏,一個箭步跨上去,雙手緊緊抓住一個戰士的胳膊問:“聽說你們到了哪裏,專門給窮人撐腰,有些部落裏,頭人都不收稅了,是真的?”

原來,這兩個人是武隊長下山去冰河時,留在山頂上觀察進林子的三個人影的動靜的,一個是赫哲族小戰士威爾迪,一個是軍醫劉大夫。

威爾迪由於豹娃的事,在小組會上挨了批評,現在有老戰士劉大夫盯著,穩當多了。

“真的!”威爾迪瞪大眼說,“你放心吧,鄂倫春大哥,是真的!”

劉大夫在一邊幫腔:“一點兒都不假呀!”

莫勒根“噔噔噔”朝兩名戰士剛才站立的地方跑去,把兩杆槍拿過來,讓威爾迪和劉大夫坐在篝火旁,互相通報了姓名,在篝火堆裏又加了些幹柴,一邊烤火,一邊熱熱乎乎地嘮了起來。

“莫勒根大哥,”劉大夫問,“冰帆烏力楞跑的時候,我們在望遠鏡裏清清楚楚看見三個人影兒往樹林子裏跑呀,現在怎麼就你一個呢?”

沒等莫勒根回答,威爾迪也在一旁沉不住氣地問:“莫勒根大哥,你怎麼沒跟烏力楞一塊兒跑呀?”

“唉!別提啦……”莫勒根獵手心裏的怒火“呼”地又燒了起來,“吃完午飯後,我的娃崽到林子裏……”

他把豹娃隻身出獵,一直到兩個親兵如何下毒手,又如何遇上大黑熊,一口氣講了一遍。話音剛落,威爾迪就接上茬說:“偏晌的時候,有個鄂家娃在我們紮營的旁邊獵一隻花尾巴鳥,十三四歲左右,長得虎頭虎腦,還領著一條黑毛獵犬……”

“哎呀呀,那就是我的豹娃。”莫勒根截斷了威爾迪的話,“快告訴我,你們看到他上哪兒去啦?”

威爾迪眉頭一皺,擰出個疙瘩說,“這就怪啦,你怎麼能沒見著!我一直用望遠鏡盯著他跑進冰帆烏力楞的,進了最西頭那座冰帆仙人柱裏!”

“哎,是怪呀,”莫勒根緊皺著眉頭說,“頭人的兩個腿子親兵為什麼撒謊,說豹娃在山裏叫兩隻老虎逼到了樹上呢?”

“不奇怪,不奇怪!”劉大夫把烤火的手縮回來搓著,眉頭一展說,“這謊話,一定和兩個親兵被委派下來有關……”

“可是,頭人為什麼派兩個親兵對我下毒手,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大夫這時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根由來。

沉默。三個人都在緊皺眉頭思索著。

一輪冷月在片片灰暗的雲底下浮動,時而衝出雲片抖落出淡淡的月光,寒風在淡淡的月光裏呼嘯,刮得樹梢發著“吱吱”的響聲,多麼淒冷的夜啊!

“莫勒根大哥,”威爾迪發現莫勒根獵手瞧著火苗悶想、發呆,急忙打破沉寂,“你不用擔心豹娃,明天一早,我們就去報告武隊長,讓解放軍小分隊幫你找。隻要在林子裏,就沒問題,準能幫你找到。”

“對,別著急上火,”劉大夫一邊安慰莫勒根獵手,一邊從腰上解下一個小包說,“莫勒根大哥,餓了吧?來,嚐嚐我們的點心。”

莫勒根獵手瞧著劉大夫遞過來的點心,才一下子想起,火邊上還烘烤著熊掌和熊的心肝肺。他順手撿起兩個熊掌遞給劉大夫和威爾迪一人一個:“來,嚐嚐這個,有味道哩。”

“你吃吧!”劉大夫推辭說,“你嚐嚐我們這點心,也挺有味道。”

威爾迪也在旁邊說:“莫勒根大哥,你快吃點壓壓饑,我們倆都不餓。”

“你們是看著這熊掌少吧?”莫勒根獵手猛地站起來說,“這熊掌珍貴是在山外,在我們這裏就不珍貴啦!跟我來!”

威爾迪和劉大夫莫名其妙地跟著莫勒根獵手朝溝塘坡上走去。走著走著,透過朦朦朧朧的淒冷月光,莫勒根獵手指著半坡腰一棵大樹說:“剛才,你們還沒來時,我正撿幹樹枝子,影影綽綽看見一個小黑東西爬上去了,沒理睬它,準是一隻淘氣的小熊崽兒,在冬眠洞裏蹲不住,偷偷跑出來玩迷了路。那小熊掌又肥又嫩,才香呢,讓你們嚐嚐……”

“阿爸!”那樹椏權上的小黑影聽到莫勒根的聲音,突然大喊一聲,“是我,豹娃!”

這下子可把劉大夫和威爾迪鬧愣了,這哪裏是什麼小熊瞎子,那脆生生的聲音可以辨出,分明是個鄂家娃。

“哎呀呀,”莫勒根獵手忽地跑上去,“豹娃,是你,剛才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原來,豹娃從冰窟窿那兒跑走拐進山林裏以後,一心想找被黃衣羅刹殺害的阿爸屍體,可是找啊找啊,摸索了好一陣子也沒見到一點兒蹤影。眼瞧天就要大黑,他身上又沒帶火,想在林邊找棵樹上去蹲一宿,又怕那二十多個黃衣羅刹攆來發現,就往裏跑了一會兒上了這棵大樹。他剛爬上去坐穩,就發現溝塘點起了篝火,而且篝火旁閃來閃去,隻一個人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