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伯讓先生是一代中華名醫,他不僅醫術精湛,醫德高尚,而且勇於實踐,勇於探索。他把最好的年華和從醫歲月都給了新中國的人民群眾,給了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應該說他是屬於新中國醫療事業的創業者和探索者行列的。他忠誠於人民醫療事業,積極響應黨和政府的號召,深入實際,深入群眾,以解除人民群眾的病痛為己任,孜孜以求,知難而進。他身上閃射著新中國老一代知識分子動人的精神光芒,這種品格和智慧,使人們在他身後仍享受著他留下的寶貴的醫學財富,常常想起他、懷念他。
我與米老相識於上個世紀的60年代後期,他那時是聲名鵲起的名醫,我是從學校出來不幾年到省委宣傳部工作的年輕幹部。由於我母親患了與米老相同的病,而米老自己給自己已經治愈。在求醫過程中,我發現米老不僅對病人態度和藹,認真仔細負責,而且十分博學,興趣廣泛,經史子籍、天文地理無所不曉,他不僅關心社會政治,而且注視科學藝文,我有時覺得他簡直不是一個看病的“郎中”,而是一位胸懷寬廣、知識廣泛的教授、學者。可能由於有共同的興趣愛好,我們很快成了忘年的朋友。我那時住在新城大院,他上班在西華門,住在二府街,我常去他的書齋,他常來我家,有時看我母親的病,有時閑坐聊天。慢慢地我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了他與黃竹齋的師徒情誼,知道了他從給陳毅副總理診病中獲得的元帥詩人的氣質。他喜歡秦腔、眉戶、碗碗腔,張口能唱幾句,還能拉胡琴以自娛。他同我談古代史、現代史,談曹雪芹、羅貫中,特別是蒲鬆齡,好像他還藏有一函珍貴的《聊齋》版本。他對陝西的文學藝術十分關心和熟悉。他對易俗社有特殊的感情,他與陝西近代大劇作家範紫東交誼甚深,他知道範紫東許多有趣的生活故事,還談到他與範紫東一起商談如何對秦腔的發音和道白加以改革的討論,談到範紫東要改良紡車的打算等。他常向我詢問柳青、王汶石、杜鵬程的寫作情況,特別關心馬健翎、黃俊耀的情況。一次,聽我說1963年春馬健翎、黃俊耀等寫了現代眉戶戲《雷鋒》,馬健翎帶病躺在木板上看導演排戲,當看到雷鋒要救火而被護士拉住難排下去時,馬老從床上坐起,提身躍步上台,邊說:“這就是雷鋒,這就是雷鋒精神!”從一米多高的道具窗戶躍過,全場為之一驚,解決了排練難點,感動大家時,米老聽後激動地說:“好,這就是馬健翎,馬健翎也是雷鋒。”在那個知識分子很受壓抑的時代,米老能發此感慨,令我十分震撼,後來我想,中國先進的知識分子近百年來,獻身祖國、獻身科學文化藝術事業的精神,豈不是與雷鋒的精神相通嗎!雷鋒因為有這樣的國度,民族文化曆史的涵養,才有了更為奪目的光彩,米老身上何嚐沒有魯迅、雷鋒的精神呢?
米老作為一名中醫工作者,熱愛祖國的文化藝術,與人民文化相親近,從中汲取營養,豐富發展自己的事業,他的這種精神是十分可貴的,是值得發揚光大的。可以說中國古老文化精華和近代先進文明,給了他以熏陶滋潤。他的中醫學思想和理論正是建立在這個無比深厚的基礎上。把中醫學與祖國文化相結合,與現代文明相結合,米老走出了一條極富自己個性的路。這是一條康莊的大道,他在鼓舞吸引著許許多多的後來者。這是我們在紀念他時應該感到十分高興和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