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斌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斌武知道那個傳說,他更知道在這暴風驟雨的日子裏滴水崖的凶險,所以在看見月圓躲進滴水崖的那一刻,再也顧不得多想什麼,躍起身朝滴水崖跑去,朝月圓跑去。

斌武跑進滴水崖:“月圓、月圓,快出來,不敢躲在這裏!”

由於害怕和緊張,月圓一時沒有看清闖進來的人是誰,也不敢作聲兒,隻是靠著崖壁哆嗦著。

斌武四處掃視著尋找月圓,看到月圓縮在那裏哆嗦,趕忙跑過去,氣喘籲籲的:“月圓,快走,不能躲在這裏!”他說著,一把拉起月圓就往外走。

月圓看清了進來的是斌武,月圓任斌武拉著跑出滴水崖。

斌武說:“打雷下雨天,不敢進這裏的,你怎躲在這裏!”

月圓沒有說話,她不知是害怕還是被雨水淋壞了身子,臉色煞白、嘴唇青紫。忽而兩手一捂肚子,又要蹲下。

斌武拉起月圓:“月、月圓,怎啦?”

月圓眼裏噙著淚花兒:“肚裏痛、好痛!”

說話間,天空一聲炸雷,驚得月圓尖叫一聲,撲到斌武身上渾身顫動。

斌武看見月圓的手上有紅色的東西,低呼:“血、血、怎麼會有血,碰破哪裏了?”

月圓的淚珠兒活嗖嗖滾落下來:“我怕、我好怕……”

“不用怕,我背你回,快快離開這裏……”斌武說著,一拉月圓的手,月圓已身不由己地伏在了他的背上。

斌武看著文弱,身上卻有力氣。

斌武背著月圓,放開步子朝上白彪嶺跑去……

到了上白彪嶺村口,月圓在斌武背上扭了扭身子,輕聲說:“我肚子不疼了,你放下我吧,不用讓人瞅見。”

斌武聽話地停住腳步,半蹲了身子,讓月圓下來。然後轉過身,說:“那、那你慢慢往回走,操心滑倒……”

月圓感激地點點頭,說:“雨還下,要不,去你姐家先避避?”

斌武說:“我還要操心我的牛羊咧,你快回吧。過幾天,你把你那學校的課本借我看看,行不?”

月圓點點頭,斌武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

月圓道:“那、那你也回吧、你先走……”

斌武飛快地看看月圓清澈的眼睛,趕忙低了頭,囁嚅道:“以、以後,我、我每星期六都等你、接你……”

月圓的眼睛裏忽地湧出了淚花,她沒有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點頭。

斌武看見月圓點頭了,心裏好高興,留給月圓一個由衷的笑意,然後轉身朝來的方向跑去。

“哎,回去把衣服烤幹,別涼了身子……”月圓說。

斌武回頭一笑:“不用,我豬皮狗骨頭……”撒腿往回跑。

月圓看到斌武的背上竟然有一片被雨水浸過的紅,月圓低聲驚叫:“血、血……”

這時候,月圓的肚子已不是很痛。

月圓跑回家,見了她媽郝茹花就哭哭泣泣的。

她媽郝茹花卻笑嘻嘻地說:“喔唷,真是個蠢孥子!這有個甚怕的,不用哭,要高興咧,這是我孥子成人了。”

“人家肚裏疼,還流了這麼多血,怎高興咧嘛,還不讓哭。”

“這是女人的經血咧,以後每個月都會有一次的,你肚子痛,那是痛經,女人都這樣。”

聽媽媽郝茹花這樣說,月圓寬心了不少,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頭想心事。

郝茹花笑嘻嘻地衝了一碗紅糖水,伸出手指點了點月圓的頭:“還等甚咧,把這碗紅糖水喝了,快去洗洗,別讓你大瞅見。”

“瞅見就怎啦?”月圓問。

“這孥子怎甚也不知道,讓男人瞅見,男人就要走背運咧!”

“那、那要是沾在了男人身上咧?”

“怎這來話多!男人要是沾上這不吉利的惡心東西,那就要倒大黴的。”

月圓忽而想起來,村裏的婆娘們要是想讓誰家穢氣、走背運,就把使用過的衛生紙偷偷扔進誰家院子裏的惡行來,同時也想到了斌武背上的那一片紅,不由得慌叫起來:“哎呀、哎呀……”

“怎咧,又疼?”郝茹花問。

月圓搖搖頭,忽問:“那要是真沾在男人身上了,可怎?”

“誰身上沾啦?”郝茹花警覺地問。

“沒有、沒有……”月圓說,“人家不知道就問問嘛。”

她媽郝茹花責怪著把她往另一個窯洞推,要她去清潔身子,換洗衣服,邊說:“想不要他倒黴,就得讓他破身。”

“破身又是個甚?”

“就是、就是男人女人睡覺。不用問了,快去洗!”

睡覺?睡覺就睡覺,睡覺還不容易。

月圓天真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