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知道國梁對你不好,經常欺負你、虧待你,可這嗣兒大了不由父,爸也管製不了他。隻能代他向你賠個不是了!孩兒,馮家委屈你啦!”
月圓心善、心柔,禁不得幾句綿軟的話兒,聽馮開元這麼一說,先就喚了一聲:“爸……”然後輕輕地搖頭,淚水卻在眼眶裏閃動。
馮開元又說:“孩兒你別哭,爸今兒把實情都給你說說,其實不說也瞞不住你的。國梁自小身體發育不良,前一個媳婦離婚也沒別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國梁受了打擊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爸知道你心裏不好受,爸瞅得出來,爸心裏也覺得愧疚咧!可又不知道怎樣才能使你舒心……”
“結婚前你們怎麼不說?”月圓帶著哭音問,“你們欺負我們山裏人沒見識!”
馮開元再次長歎:“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誰家攤上這種事情都是要遮著掩著的,何況爸在這汾陽城裏也是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丟不起這個人啊!”
月圓低著頭抽泣著,剛剛洗過的柔發垂下來遮著臉頰。
馮開元瞅著月圓柔美的長發:“孩兒你也不要哭,事已至此,咱不管他國梁怎麼樣,你進了馮家的門,就是馮家的人,爸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馮開元邊說邊探過手來為月圓理著長發。
月圓抬起頭,略躲了一下,輕喚了一聲:“爸……”
馮開元立刻就顯出很高興的樣子,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盒來:“今兒買了一條純金的項鏈,成萬塊錢咧,送給你的,就算是爸的一份心意吧。”
月圓打心眼裏想看看這“成萬塊錢”的好東西,嘴裏卻說:“爸,我不要,你留著……”
馮開元說:“就是給你的,我留著做甚?來,過來,爸給你戴上,算是爸爸給你的一點點補償吧。”
月圓心裏有些惶恐,也有些激動,在馮開元的催促中站到了馮開元的麵前。馮開元坐在沙發裏沒有起身,手裏拿著項鏈說:“彎下點腰,爸給你戴,來,低點、再低點……”
月圓彎著腰,把頭低下去。一對乳房擁在衣領處,刺激著馮開元的眼睛,馮開元忽然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裏。
月圓被這突生的變故擊蒙了:“爸,你……”
馮開元一反常態:“孩兒,你依了我吧,你說,你要怎,我都答應你!”
月圓感覺到馮開元的手已經像狼爪似的伸進了她的內衣裏。
“不——”月圓大叫一聲,從馮開元的懷裏掙脫出來,飛跑幾步坐到床上,像一隻警覺的羔羊,隨時防備著惡狼的襲擊。
馮開元追過來,兩腿一彎跪在月圓的腳下,一雙可憐兮兮的眼睛仰視著月圓,月圓看到那裏湧動著渾濁的淚。
馮開元說:“孩兒,你答不答應,爸隻求你聽爸把話說完。爸這也是被逼無奈啊,國梁那個樣子,讓我怎麼辦?也不知道我前世造了什麼孽,馮家生了兩個孥子才生下國梁這麼一個不爭氣的東西。我都這把年紀了,不能瞅著自家絕後哪!我這產業,我這一輩子辛苦積攢的財富,不能留給國梁這樣的敗家子啊,你給我馮家留個後,這一切的、這所有的都是你們的……”
月圓扭頭朝著牆壁,一言不發。
馮開元的雙手抱住了她的腿:“爸有財產,爸有錢,爸不嫖不賭,不抽煙也不喝酒,就是為了有個好身體,為了給馮家留個健康精神的後代咧,孩兒你就應了吧!”
馮開元的手又探了進來,月圓一下子站起身,順手操起床頭櫃上的煙灰缸。馮開元沒有注意到她手裏拿了東西,卻是站起身把頭拱進她的懷裏。
月圓手裏的煙灰缸隨即砸在了馮開元的頭上。
長這麼大,月圓還是第一次打人,而被打的卻是自己的公公。
她被自己的勇氣和舉動驚呆了。
馮開元卻忽然變得很冷靜,他摸一把頭上正在淌下的血,喃喃自語:“血、血……”自語著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卻又轉過頭來說:“孩兒,爸知道你心裏苦,爸也不怪你,可能是爸心急了,沒讓你有個準備,你要好好想想、仔細想想,給馮家留個後,你就是離婚,爸也答應你……”
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月圓仍然想喚一聲“爸”,但是嘴唇動了幾動,沒有喚出聲兒來。
“離婚”這兩個字卻開始在月圓的腦海裏放射著迷人的光彩。
她要離婚,要回到生她養她的三十裏桃花峽,回到上白彪嶺,回到冬暖夏涼的土窯洞,回到斌武的身邊去……
然而,一提離婚,國梁就像一隻瘋狗似的汪汪亂咬,國梁叫嚷著:“便宜了你,美死個你,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我馮家!離婚?老子看你怎麼離,讓你那財迷老子先把十六萬彩禮還來?”
是啊,十六萬讓錢福順成了桃花峽首屈一指的富翁,錢福順怎麼舍得不當這個富翁呢?
接下來,馮國梁重複著他一如既往的粗暴蹂躪,把那“離婚”兩個字撕扯得支離破碎。
想當初,在那麵青草蔥蘢的陽坡上,斌武是怎樣的溫順聽話,甚至連她的拒絕都毫無怨言地接受。他是真的懂她的心,真的疼她、愛她、嗬護著她的呀!
依然是空落落的院子,依然是清冷冷的夜,隻有心裏、夢裏的斌武還是那般地鮮活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