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 / 3)

汾陽人把抓住活物這一動作稱為“逮”。

騾子家的二斌子給警察逮起來了。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桃花峽。

霍斌文沒有去煤窯挖煤。

霍雙兒兩口子關閉了雙兒小賣部,急急忙忙從上白彪嶺趕回下白彪嶺。

霍把式急得捶胸跺足:“這是為甚咧、為甚咧嘛,我老霍家幾代人清清白白到這會兒,怎麼就出來個殺人犯了?”

霍雙兒從上白彪嶺來,知道的情況多些。霍雙兒說:“大你不用把話說得這麼難聽,二弟又沒傷著誰,也沒犯罪,怎就能是殺人犯?我在上白彪嶺聽說,是因為月圓死了,二弟才進城裏找馮家的。我還怕是馮家陷害二弟咧!”

霍把式愈發生氣,跳著腳大罵:“人家死了媳婦與他球相幹!這個畜生!不把老子氣死,他就不歇心!”

老伴俏孥兒抹著眼淚:“他大你消消氣,不管怎說也不能讓咱孩兒在城裏受罪,還是想想辦法把他弄回來吧……”

霍把式唾沫星子亂飛:“我能想甚辦法?我能想個球辦法!這個忤孽不孝的齷齪鬼,我管不了他,我霍繼業管不了他!該嗣兒不是孥子,瞅他自家的造化吧!”

俏孥兒深知霍把式愛戴個高帽帽,她哭泣著,卻是柔聲細語地說:“他大你也消消氣,我知道你是在氣頭上說氣話咧,你年輕的時候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甚樣兒的事情都經見過、甚樣的事情都能處理得利利索索、漂漂亮亮……再怎說二斌也是咱的嗣兒,為自家嗣兒你還想不出個好辦法?哪怕咱就是給人家跪下磕頭,咱就是傾家蕩產砸鍋賣鐵,也得把咱嗣兒弄回來,你有辦法,你肯定是有辦法把嗣兒好好地弄回來的。”

霍把式蹲在地上思謀了半天,說:“好這個齷齪,他屙臭屎,還得老子給擦屁眼!”

俏孥兒又說:“相裏家老四不是在公安部門工作?要不尋他想想辦法,他還叫我奶媽咧,斌武的事他總得管吧?”

霍把式默不作聲,卻是站起身走出門去。他其實沒有別的去處,他不得不再一次低三下四地求到相裏彥章名下。

相裏彥章一見霍把式就笑著說:“我就知道你會來尋我的。別人家是沒事不尋事,有事不怕事;你家可倒好,沒事尋事,有事又怕事。”

霍把式問:“老哥哥,你都知道啦?”

相裏彥章道:“沒準兒,比你知道得還早咧!二斌這後生畢竟愛看書、愛學習,雖然衝動起來會有魯莽之舉,但是稍微一冷靜,就能理智地處理事情的。”

霍把式:“老哥哥呀,你說的是甚意思?咱聽不懂。”

相裏彥章:“你知道逮二斌子的人是誰?”

霍把式:“我怎能知道?”

相裏彥章:“是他四哥相裏智。”

霍把式:“哎呀,他四哥怎麼能逮他咧!”

相裏彥章:“不逮他怎?不逮他,他還真要殺了人咧!”

霍把式:“現在可怎辦?我是來問你可怎辦?”

相裏彥章笑了笑告訴霍把式,是相裏義第一時間就打回電話來問詢這事的。相裏義現在已經是城裏某局的局長,年輕有為,說話辦事很有些水平。相裏彥章囑咐相裏義趕快與相裏智聯係,先了解情況,安頓斌武;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也不能說。然後,利用人際關係盡快妥善處理好這個事情。相裏義滿口應承,剛剛又打回電話,向父親相裏彥章彙報了他從相裏智那裏了解到的情況。

相裏彥章剛放下電話,霍把式就找上門來了。

霍把式說:“哎呀,還是我的老哥哥為我想咧呀!電話裏是怎說的?”

相裏彥章把相裏義從相裏智那裏了解到的一些審訊內容告訴霍把式。

幹警:這是什麼東西?

斌武:羊鏟。

幹警:你要用羊鏟殺人?

斌武:我是放羊的,羊鏟甚時候也帶著咧。

幹警:你為什麼要殺人?

斌武:我沒有殺人。

幹警:沒有殺人,你追得人家到處亂跑。

斌武:我挨也沒挨住他。

幹警:你為什麼追他?

斌武:他害死了月圓。

幹警:月圓是誰?

斌武:是他老婆。

幹警:憑什麼說他害死了他老婆。

斌武:就是他害死的。

幹警:你有什麼證據?

斌武:就是他害死的。

幹警:你有什麼證據?

斌武:就是他害死的。

幹警:你和月圓是什麼關係?

斌武沒有回答。

幹警:你和月圓是什麼關係?

斌武還是沒有回答。

斌武始終沒有回答。

說到這裏,相裏彥章道:“你看,二斌子聰明吧,這說得多好、說得多好……”

“這還好?人都逮起來了還好?就是他真說得好,怕也是你家老四教的咧!”霍把式一副耐不住性子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