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霍把式喚了一聲相裏義,“佬佬甚話也不說了,你說怎辦就怎辦。”
相裏義:“都是自家人,我就有甚話說甚話了,但這些話是咱關起門來說的話,我要強調一點,不許外傳的。”
霍把式和相裏彥章雙雙點頭。
相裏義微皺著眉頭,思索著,說:“我和老四分析過了,斌武肚子裏肯定是藏了許多事情的,要不斌武怎麼會動了殺人報仇的念頭呢?好在,斌武還是長了心眼的,當然,老四也私下裏做了些他的思想工作,他才沒有在裏麵隨便亂說,他那個羊鏟也算不得什麼凶器,放羊的帶把羊鏟也說得過去嘛。況且,他也沒有給馮家人造成任何傷害,這就給咱們在外邊活動留下了餘地。”
相裏彥章道:“孩兒,就直說怎麼辦吧,你霍佬佬急得要死要活咧!”
相裏義說:“佬佬你也不用急,事有事在,總得一步一步去辦。這馮家在汾陽城也不是一般人家。但是,我和他平時有些交往,能說上話的。他家兒媳婦去世的這個事情,的確是有些蹊蹺,事情的蓋子揭開了,恐怕他家的遭遇也不會好。我想他馮開元是絕對不想把這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的。話說回來,也許這個事情本身就沒個什麼,也許他兒媳婦真就是得了急病自然死亡的,他也不想張揚。這個人我知道,他死愛麵子,肯定是不想弄得滿城風雨的。咱們呢,也沒必要刨根問底窮追猛打。常言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隻是要想辦法把斌武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好。我考慮過了,咱先把馮家這邊安頓好,然後再跑一跑關係、打點打點有關部門和有關的人,斌武就頂多是被拘留幾天……”
“這樣好、這樣好……”霍把式近乎感恩地說,“拘留幾天也能殺殺他的野性!不過,照咱晉劇戲文裏唱的,‘自古衙門朝南開,有理沒錢莫進來,打點是要花錢的吧,我有錢,我掏錢給你……’”
相裏義擺手阻止霍把式掏錢,說:“佬佬你也不用這樣,這事情我會盡力辦的,這不是還有我大在這兒監督著我咧嘛!至於打點費用,下來再說吧,我想那馮老板也是聰明人,我拐彎抹角點撥點撥他,或許他自己就會主動掏腰包的。這個人愛麵子但舍得花錢,花錢買麵子的事情常做,而且不缺的就是個錢……”
相裏彥章笑了,說:“不缺錢,他缺德。”
霍把式說:“我算聽明白了。缺不缺德不關咱的事情,咱的事是把斌武趕緊弄出來。佬佬瞅這事情,按你說的辦就好,就這樣辦吧,你也是當官的,比我和你大想得周全,”霍把式說著,轉頭看著相裏彥章,“瞅瞅人家你嗣兒們,瞅瞅我家那倆齷齪……”
相裏彥章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咧!”
相裏彥章和霍把式征求相裏義的意見,問是不是能見見相裏智和斌武。
相裏義說斌武是不能見的,相裏智則是不見為好。
相裏彥章和霍把式表示認同。
相裏義要留兩位老人在城裏吃飯,說城裏又有兩家羊肉館開張了,打出的招牌就是桃花峽羊肉,生意挺紅火的。
相裏彥章就試探著問霍把式:“走,咱去嚐嚐,鑒定鑒定真假,說不定人家一聽說是下白彪嶺的霍繼業來了,還要打個折咧!”
霍把式還沒有回話,相裏義卻接住相裏彥章的話茬道:“你老哥倆恐怕還不知道咧,現在,桃花峽在汾陽城的名聲挺大咧,原因就是這野外放養的牛羊和活水養殖的虹鱒魚。今年正月十五,昌寧鎮的秧歌隊進城來表演,有一段唱詞唱的就是這魚和羊,因為編得好,唱得好,現在城裏不少人都會唱啦。”
相裏彥章本來就對這些十分感興趣,現在聽相裏義這麼一說,趕忙問道:“怎唱的,甚的個詞?”
相裏義想了想說:“大概是個這的,八八席上有新奇,桃花羊肉桃花魚,土生土長產本地,幸福生活真美氣。”
相裏彥章低聲哼哼著秧歌調子,說:“不賴不賴,上口上口,好段段好段段。”
霍把式沒覺得這個秧歌段子有多麼好,卻想起了早些日子斌武要賣牛羊的事情,他說:“你們說、你們說,這牛羊多好,多有市場,早些日子我家那二齷齪卻要把牛羊都賣嘍,這不是敗家子?”
相裏彥章說:“說甚又說開甚了,你?算啦,不說那些了,今兒咱讓我二嗣兒請客,嚐嚐這城裏人做的羊肉和虹鱒魚究竟是個甚味道。”
霍把式說:“算球了吧,我沒啦那胃口。”
相裏義笑著說:“大大不用老逼擠我佬佬了,我佬佬不像你,甚事情也能想開咧!佬佬,把心放寬吧,二斌的事,我給你打保票辦好就行了。你就回村裏歇歇心心地等著好消息,把那牛羊替二斌侍弄好,要不,這羊肉館還要貨源緊缺了咧!”
霍把式表示萬分相信相裏義,不停地點著頭:“嗯、嗯、嗯,佬佬聽你的,有甚需要佬佬辦的,就打電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