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居城市,家鄉已經被黑茶炒作得名聲遠播。常常有人與我談茶,當說到黑茶,我很自豪地告訴他們:那是我故鄉的茶,我是地道的黑茶之子。
我老家在新化與安化的交界處,是湖南黑茶的主要生產區域,從小就喝著黑茶長大,在黑茶裏感悟人生。
從安化江南往洞市沿新化七裏衝到安化浮清至樂安橋一線,都是產安化黑茶的小氣候區,這裏的海拔與山林都非常相似——山尖林密,寒暑溫差大,降雨量豐富、雲霧繚繞;山林常有清泉汩汩流出,煮水泡茶,甜而清爽神怡。據中國名茶譜記載,這地方產茶最有名的是渠江薄片、安化鬆針、紅茶等。
安化黑茶不同於普通黑茶,曆史上流傳的安化黑茶是大茶葉。大茶葉屬於野生茶種,非種植類茶葉,生長在荒山野嶺間,枝繁葉茂,鋪張開來,一蔸茶樹有數千枝蔓,匍匐數十米,可以摘幾百上千斤鮮茶葉,做成上百塊茶磚、茶餅。
安化黑茶從采摘大茶葉開始,製作大茶餅和茶磚。在大煉鋼鐵時期,這些山區的樹木經過砍伐,土地被開墾種植,因為多種原因,沒種植幾年土地被荒廢,大茶葉重新發芽生長。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這一帶山區產過一批非常優秀的黑茶,後來樹木長過茶樹,覆蓋了大茶葉,茶樹慢慢萎縮、死亡。接著,農民在開墾的地裏種了中葉茶,茶葉稍小,葉片稍薄,後來生產的茶磚全是以中葉茶為原料,以機器揉做生產,成為比較粗糙的黑茶。
我七八歲時,就隨父母混跡茶園,在母親的教導下學會摘茶、采茶、選茶、種茶等作業。被父母看重的是清明茶、穀雨茶,仔細地采摘,認真地挑選,成為上等細茶。
茶樹經過冬天冰雪的考驗,開春冰寒稍緩,千茶萬樹發芽散葉,鵝黃的兩片芽葉上頂著一個青綠的芽兒,扳著一枝枝茶樹,用指甲掐斷嫩芽,一天摘不到十斤鮮茶葉,放陰涼處散開,經過半天的風颼,晚飯後開始揉搓,直到流出綠色的泡沫濃液,再播散,又輕揉,用篾盆裝好,覆上濕毛巾發酵兩三個小時,再把茶葉散開風幹,風幹後,清掉鵝黃的對葉,才是上好的細茶,作為擂茶的原料。
農家采完穀雨茶後,在地裏種上莊稼,茶樹再次長出新芽,經過雨水的沐浴和陽光的催促,茶葉迅速生長。到七八月間,茶葉長到七八寸至尺餘,茶莖清脆,葉子嫩綠,摘下茶芽,帶著露水,欲滴的茶漿散發著芳香,老人叫紅茶,是泡的茶水帶紅色。經過殺青、揉撚、渥堆、鬆柴明火四大工藝,就做成了黑茶。安化黑茶加工講究,渥堆和鬆柴明火幹燥特別注意。渥堆是黑茶決定茶品的關鍵,曬青毛茶堆放一定高度後,灑水,覆蓋麻布使之濕熱發酵,加速茶葉陳化,渥堆程度越重,茶湯顏色越深。鬆柴明火幹燥是黑茶獨特的幹燥方法,給茶葉增加鬆煙香。
黑茶色澤黑褐油潤、滋味醇和或微、湯色紅黃明亮,用蓋碗一百度的水衝泡即可。黑茶性質溫潤,老少皆宜,清熱利尿,解肥膩和消滯,抑製脂肪,減肥。黑茶營養成分豐富,有維生素、礦物質、蛋白質、氨基酸、糖類等。對牛肉、羊肉、奶酪有去油膩的作用,有助消化、解油膩、順腸胃、降脂、減肥、軟化人體血管、預防心血管疾病、抗氧化、延緩衰老、延年益壽、抗癌、抗突變、降血壓、改善糖類代謝、降血糖、防治糖尿病、殺菌、消炎、利尿解毒、降低煙酒毒害。黑茶主要供西部邊區牧民飲用,又稱邊銷茶,是藏族、蒙古族、維吾爾族兄弟的日常生活必需品,他們“寧可一日無食,不可一日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