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書如妻(1 / 1)

很多年沒有安靜下來讀過書了,這幾年忙於生意,一是時間虛度,都浪費在酒桌飯局上;二是心情浮躁,很難堅持讀完一部完整的圖書。就是朋友熟人贈書,打起精神想寫篇評論,也讀不完全書,全成應景之作。

前些日子,與一些讀書的朋友聚會,在他們勤奮的感染下,我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歲月,一起讀書度日。在這些沒日沒夜讀書的日子裏,我全身心地埋入書中,尋找書中的“美女”與“金錢”。為了讓自己閱讀有目的性,專攻某些文史或突破自己,我把視野定位在湖南的曆史長河中,特別是漢、唐、宋、元、明、清幾代,對湖南文學史進行閱讀和梳理。這樣的探索,讓我大吃一驚,曆史上的很多文學名流,與湖南有著緊密的關係,或遊學、或流落、或貶遷,幾乎都到過湖南,留下不少文學名篇,讓我瘋狂。

我讀書,不想做學者,也不善於研究,純屬愛好。

讀唐代文學,發現李白、杜甫、劉禹錫、柳宗元都到過湖南,對賈誼既憑吊又緬懷。

杜甫曾三次到長沙,留下了許多詩作,寫到長沙的地方有喬口、銅管窯、橘子洲、道林寺、麓山寺、白沙井、湘西古渡、南樓驛站等,誘發我對這些地方進行考證、尋訪。杜甫詩中最有爭議的是《雙楓浦》,地名有多種注釋。我反複讀“輟棹青楓浦,雙楓舊已摧。自涼衰謝力,不道棟梁材。浪足浮紗帽,皮須截錦台。江邊地有主,暫借上天回”。後來讀到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有一句“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也點到了雙楓浦,更讓我對雙楓浦迷戀。翻閱了不少資料,找了很多文史書籍,研究思辨一番,寫下《雙楓浦》一文,在繼續閱讀杜甫詩作的時候,又寫了幾篇文章,我把這幾篇文章拚成一個係列,叫《杜甫湖湘詩蹤》。

當我把這些文章給書友們看時,他們都支持我繼續寫下去,把杜甫到湖南的地方都寫出來。我突發奇想,從三皇五帝到民國,有多少文人墨客在湖南留下了文學作品,從詩詞曲賦遊的角度,我可以寫出《湖湘詩蹤》《湖湘詞蹤》《湖湘曲蹤》《湖湘賦蹤》《湖湘遊蹤》五部,最主要的人物有屈原、賈誼、李白、杜甫、劉禹錫、柳宗元、李群玉、辛棄疾、朱熹、徐霞客等。

我給自己定了這個文化工程後,就尋找這些文化名人的作品。

可這些古籍到哪裏去找呢?十年前,我收藏了一批古籍圖書,後來因為搬家頻繁,流動不方便,把幾千冊圖書全部運回鄉下,用木櫃保存。現在住在長沙,生活比較穩定,又有安身立命之所,卻不想把鄉下的圖書再運回城裏,想在城裏再買些我需要的舊書,那會讀來更親切。

好幾天,我在湖南大學、湖南師範大學、新民路附近的舊書店搜索曆代文人在湖南的文學作品,很難找到我想要的版本,又到湖南圖書城、袁家嶺新華書店尋找,雖然有這些古人著作,卻大部分是中華書局出版,全是繁體豎排本,價格昂貴,我掏不了這麼多錢。

我最喜歡的還是鍾叔和主持嶽麓書社出版的那套“古典名著普及文庫”,以最少的錢買最好的書,不僅價格便宜、校點準確、用紙考究、全部精裝,而且都是簡體字,讀起來流暢舒服,摘錄方便快捷。我十年前苦讀的日子,就是讀這套書。現在再讀這些書,摸著熟悉的書頁,有股與妻小別重溫的感覺。每當深夜,我就拿舊書與妻子比較:舊書就像我的妻子,相依為命,相互理解,需要的時候,可以隨便翻閱,都讓我滿意,有成就感。現在的暢銷書,時效性強,隻能做情人,我去欣賞它,要以時間和金錢為基礎,永遠也無法符合我的需要。

我跑了很多舊書店,找到一些古籍,翻著昔日熟悉的書頁,心中的煩躁馬上安靜下來,端著書脊,心裏有股無名的溫暖,一個字一個字流入我的大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