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沉溺於書山稿海、混跡於舊書故紙堆,偶爾也有些感慨:書藏於勤,學止於懶。
我的閱讀離不開藏書。我認為,讀而不藏,知識會成為過眼煙雲,到時候想要回顧,連查找的地方都沒有;藏而不讀,我隻擁有物質的書本,而不是擁有書本中的知識,所以,我認為讀書與藏書是相輔相成、不可分離的。
我藏書,離不開訪書、找書、尋書、選書、買書,也少不了要與書商、書攤、書店及賣書的人打交道、來往、做朋友。我二十多年的藏書生涯,認識了不少書界的朋友,特別是近十多年,我沉溺於舊書收集與收藏,認識的書攤老板、藏書朋友越來越多,每位書攤老板,都有一批讀書、愛書的人圍著他們找書,我也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我曾經有段時間,淡出了藏書界,專門閱讀出版界的朋友寄來的新書,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年多,書雖然讀了很多,卻受益甚少。時下的流行書、暢銷書,做得華麗,也吸引了不少讀者,書本的知識量、信息量卻很有限,無法滿足我這樣的老書蟲。我不得不又回到藏書界,尋找自己需要的書籍和收藏。
僅僅兩年時間,藏書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前做舊書生意的朋友改頭換麵,有的開了自己的網店,有的有了自己的產業,有的已經轉型做其他行業。我從一九九九年開始認識的那批舊書攤老板,還在做舊書生意的寥寥無幾,以前興起的舊書店也差不多倒閉、關門。長沙新民路、窯嶺、定王台、八一路的幾家舊書店還在,老板早就換了人,生意也不好,處於半關門狀況,像我這樣的書蟲,很難在那些地方找到我理想的書,都是以前留下來的陳貨,舊書資源沒有補充。我記得一九九九年到二零零三年,這些書店老板不僅在長沙的廢品站大量收集舊書,還在臨近的湘潭、株洲收集舊書,貨源補充比較充足。這些舊書主要是文史哲類的書,理工科的書更新換代快,收藏價值小,文史哲的書來源於倒閉的企業圖書室或者圖書館處理書,有很多都是文史哲名著,又都是精編精印的書,很受讀者喜歡和垂愛。
我二零零九年重返讀書界、藏書界,開始在長沙城裏找書,轉了一圈,去新民路、窯嶺、八一路、清水塘等地方,沒有找到幾本理想的舊書,舊書的價格奇高,每冊超過五元,一般八元、十元不等,很多十幾元,與新書價格差不多。很多老板還很傲氣,常愛理不理淘書者,價格以厚薄來標,讓我這個長期藏書的人覺得吃了一個蒼蠅,不是滋味。
我本想放棄藏書,但是沒有書讀的日子對我這樣的職業閱讀者確實難熬,看著泡沫電視劇,總覺得不是味,早已形成的下午瞎逛的毛病,一時半會兒也改不過來。我隻好繼續瞎逛,到處偵察舊書的痕跡,還是功夫不負有心人,讓我在銀盆嶺、天心閣下的都正街找到了兩家地攤,它們成了舊書界的遺孤,各自為戰。
銀盆嶺的書攤擺在二十中門口,老板姓張,他妻子姓鄧,很大一部分是雜誌和盜版書,隻有少量的舊書。我每周去那裏,都能挑上幾冊,價格不貴,兩三塊錢一冊,辭書也隻要八塊十塊,舊書貨源斷斷續續,有一群愛書的人圍著張鄧兩口子,一位退休的賀老師,以前教化學,現在天天來找文史資料;一位王老師天天來找外國小說;一位小餘來找正版武俠小說。我在張那裏買的舊辭書比較多,偶爾也淘到幾冊好文藝書,現當代文學名著居多。慢慢熟悉後,我知道張老板長期在外麵收集私家舊書,已經有十多年的曆史,是一九九八年在長沙擺舊書攤的人。我們的話題多起來,聊哪位舊書店老板發財轉行,哪家舊書店盤出去了。我把自己的名片留給他,隻要來了舊書,他就給我打電話,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多次得到他的電話,收藏了一些想要的書。有次深夜十一點,張老板來電話,說有一批舊書,我第二天早上七點多趕到,又被賀老師選走了一批,我選了兩三個小時,辭書、唐詩宋詞元曲選了不多,加起來兩麻袋,還不到四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