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八十九 再生為人(1 / 3)

“在我還沒有成為祭品的時候,門派裏發生了些變化,門主不願再像舊日那樣在地下一味地躲藏,害怕仇家的追殺害怕官兵的追捕,他想要控製官府,想要反控撲殺夜叉的官府。我就是這樣連同夜叉的寶物被送出去,遇到貪財的便送些財寶,遇到好色的便送去女人,就這樣夜叉總是如魚得水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前些年門主帶著所有人遷徙到這昌平州,無奈知州方連海是個不好財又不好色的家夥,他待百姓極好又找不到他什麼把柄,我便被安排到他家中伺機毒死他。”荷心皺皺眉,輕舔了下幹燥的嘴唇說道:“你們也看到了,我根本就沒有毒死他。那時我很小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做,隻管按照夜叉的吩咐去做,他們要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原本我提心吊膽地思量該怎麼給他下毒,他卻一反常態地對我很好,總給我添置些衣物之類的東西。後來門主改變了主意,讓我留在他的府宅中隻管將他的所有舉動一一傳送出來即可,就這樣我在方宅過了些好時日。”

荷心說到這裏,雙手狠狠抱住了頭一個勁地搓揉著頭發。

“我們到了方宅,你慌了?便帶著小舟想要離開,卻被夜叉發現便將你們母子擄回這裏?”孝霖哥輕問,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荷心。

荷心使勁搖著頭,而後悲慟地哭道:“我隻是想要保護小舟,我不能再失去他,我不想他再有什麼好歹。”

褚涵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追問道:“你不能再失去他?什麼意思?”

荷心像是恍悟到什麼,她停下落在我們眼裏近乎瘋狂的舉動緩緩說道:“小舟生下來時是對雙生兒,可是……到我懷抱裏的隻有一個小舟,另一個孩子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媆婆說一生下來就死了被帶出去埋掉了,可我知道……他是被吃了。夜叉的規矩,女人的第一胎孩子那是要獻給門主的。”荷心說完便捂住臉哭個不停,我則雙腿一軟坐倒在地上。

天哪,六年,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她知道自己的親骨肉被人調包給吃了,她是怎麼熬過來的?現在總算明白了小舟在她心裏的重要,我看著荷心隻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可憐的無以敘訴。從她出了娘胎便差點被吃掉,僥幸活下來也隻能做為奴隸為夜叉賣命換得一口喘息的機會,好不容易遇到了方連海能在夜叉的眼皮底下過上狀如平常人的生活,那到底是曇花一現,她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保護。

“救救小舟,求你們救救小舟。”荷心泣不成聲。

“錦衣衛、東廠已經守住了出去的門,我們攜帶的命令是格殺勿論,不許地府有一個人活著離開。”褚涵緩緩說道。

荷心的抽泣聲慢慢減弱,而後她鬆開顫抖捂住臉的雙手輕輕說道:“隻要能救小舟就算要我的命也無所謂,隻要能救他什麼我都願意。”

“隻要你肯死在這裏為欺騙官家做個交待,我保證會從夜叉手中救出活著的他。”褚涵的聲音靜靜的冷冷的。

“我……我肯。”荷心哆嗦著嘴唇說道,而後大喘著氣向著溪水靠過去。

“嗯哼!嗯哼!”羬的鼻子裏發出陰沉的喘息。

“她是她!不是剜你肉的人!記住,想要我們替你報仇,就乖乖地聽話!”對著羬怒吼,眼見羬憤恨地將頭扭向一側,褚涵才對靠近溪水想要飲水的荷心說道:“我沒想你這種死法!”

荷心的身子一怔,猛地就停在了淺淺細細的溪流邊。

褚涵微側了下頭輕舔了下唇黯聲說道:“把你的上衣扒下來,待蘇大爺驗明天門圖烙印自會給你個交待。”

這一次不是荷心發愣了而是我一陣茫然,看著荷心不順眼一味想殺荷心的不是褚涵嗎?幹嘛這時轉手交給孝霖哥處置?向著孝霖哥看去,就見孝霖哥果然臉色青黑。他雙眼怒瞪著褚涵,那褚涵卻一個轉身自顧自地走到一邊坐下,隻管沉默著,對於溪水旁已緩緩扒落肩頭衣服的荷心不理不顧,仿佛這一切不是他做的決定。

孝霖哥瞅著褚涵狠狠地罵了句:“王八蛋!”這才向著背對我們的荷心走去。

雙腳在荷心身後停住,孝霖哥皺眉看著那異常醒目的天門圖,我則驚惶地站起身看著孝霖哥懷疑他是否真的會對荷心動手。對於我來說,荷心隻是個被命運捉弄從沒有過完全屬於自己生活的人,但是對於孝霖哥與褚涵來說,她卻和其他的夜叉都是朝廷欽點的案犯,不管是門徒亦或是受控於夜叉的奴隸。

就站在這裏,如此近的距離,我隻能看著繡春刀落下而無能為力,因為我什麼都不算,我什麼話都說不出。

閉上眼我扭過頭不忍再向荷心看去,而羬已站起身來煩躁地甩動著腦袋。

“啊!”耳邊是一聲聽的肉顫的叫喊,原本坐在地上的褚涵噌地一下從地上站起,看著孝霖哥罵道:“我說你就不能輕點!”

“有種自己來!”孝霖哥衝著褚涵低喝。

驚訝地看著這兩人,又再看向荷心,就見鮮血已染紅了她的衣衫。

原來孝霖哥那一刀並沒有要她的命,他隻是割去了荷心肩頭處那烙下的天門圖印跡。 荷心痛苦地呻吟著,我走過去想要幫忙卻不知道該怎麼幫她,倒是一直煩躁不安的羬在這時靠近荷心伸出舌頭輕舔她剛被削過肉的傷疤。荷心的痛苦呻吟漸漸減弱,一直顫抖不停的身子這會似乎好轉了些,那剛被削去肉的傷口在羬舌頭的舔動下不再流出血水,看樣子血似乎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