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維珠的脫貧路(黃土赤子係列四)(1 / 2)

王維珠家住內蒙古東勝市布日都梁鄉補洞社,屬鄂爾多斯台地南沿砒砂岩裸露區。這一塊總麵積超過1萬平方公裏的砒砂岩區,是全國、甚至全世界生態學家們關注和焦慮的所謂生物的死亡地帶。在它的典型、極致風化區,是丘連溝挽、一望無際的光山岩,草木無影,鳥獸絕跡,人煙鮮至。曾被人稱為是中國的一塊無治之區。

然而當地百姓和各級水保幹部本著愚公挖山不止的精神,曆經數年的摸索、試驗和實踐,終於找到了可以在這“死亡地帶”紮根、成活、繁衍後代的樹種和草種。經過幾年的積極推廣,這塊百年荒漠赤裸地,已被抹上了大片大片的新綠。

王維珠的家雖然未處嚴重風化流失區之腹地,但在貌似平緩的坡梁上,裸露的砒砂岩隨處可見。紅、白、黃層列的砒砂岩溝,更是星羅棋布。據說,這裏是東勝市最窮的一個鄉。原有110口人,數年來大半外流了,現常住的不足50人。

就是在這樣一塊土地上,在這樣一個——由薄土、幹旱、貧瘠、偏僻組成的環境裏,王維珠領著妻子兒女曆盡艱辛苦幹數年,栽起了750畝連片沙棘樹,又種活連片、零星總計500多畝的沙柳、沙打旺混交林,給祖祖輩輩受風沙之害、渴望找到綠色生命的村民們帶來了一線希望。

采訪他的那一天,是北方冬季少有的一個晴和天。顛顛簸簸的車窗外,視野特別開闊。居住在都市多年來絕難一睹的真正的碧空如洗的藍天,使我有一種仿佛淡化融入進去的感動。

沿公路邊,我們看了王維珠的那片沙棘林。750畝的麵積擺在一麵陽坡上,遠望是一坨褐色,走近它卻有麵對一片密不透風的老林的感覺。這一片5個年頭的沙棘林,株高2米多,棵棵根係發達,枝條交織勾連著,把它們的立腳地嚴嚴實實地封閉了。同行的同誌解釋說,前兩年這林子裏是可以牧羊的,沙棘的枝、葉、果實都有豐富的營養,王維珠的羊從1988年的18隻,增加到70隻,而且養得特別好。但現在由於沙棘發育太快、枝條太密又有刺,已不可能進去人和羊了。

中午11時,我們趕到了王維株的家,恍惚中我仿佛回到了我遠在三邊沙窩裏的老家。一座院牆殘缺、土房老舊的黃土院、正房、廚房、糧房、炭房、擱置零碎的矮房以及土牆豁院門、少一麵牆的驢圈、三塊土基子壘成的雞窩等,都讓我感到熟悉、親切,而且有一種無法抑製的悲涼。戴著一頂舊單帽,穿著一身舊製服,蹬著一雙前麵張嘴的舊布鞋的王維珠,由於疲累暈黑著眼圈,伸出了粗糙得硌人的手,和我們一一相握後,請我們上了他家那盤熱烘烘的順山炕。

年近六十歲的王維珠,中等個,精瘦卻硬朗。幹活,行走都很利索,言語卻木訥,問啥回個啥。要說清他這幾年的奮鬥情況,得靠他的妻子。他妻子高翠花,身材矮小,小時患過骨結核,至今腰胯部還結著碗大的一塊骨疙瘩,使她走起路來,身子一直朝前傾。她留著剪鉸不齊的短發,臉上布滿深深的皺折,但她很能幹,給王維珠幫了不少忙。

她說1989年春,鄉上劉書記找到王維珠說:“有一個賺錢的活你幹不幹?王維珠說什麼活?”書記說:“上麵免費提供沙棘苗,誰栽活一畝,獎勵1塊錢。”王維珠說:“幹!一次領回來500畝的苗。”

望著那渾身嫩刺的沙棘苗,高翠花覺得仿佛是請回了財神,照顧得特別經心,怕風幹或凍死了,他們把苗子一把一把搬進山藥窖,一溜一溜鋪碼好,再覆好土,灑上水。第二日便依照水保幹部指導的辦法,在那麵離家7裏的太陽坡上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