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子和《北鬥》(2 / 3)

大抵原先寫詩的緣故,他的小說散發著詩的氣息。在這篇小說中,他寫了一個“在無可奈何之中想拿英雄的夢想來填補自己的空虛底女性”。

在《北鬥》一卷二期(一九三一年十月二十日出版)上,發表了蓬子的短篇小說《一侍女》:

是一個秋天的晚上,跟著風,卷動著挑在店鋪子底簷角上長幡似的市招,影子投射在馬路上,被那些閑行在街上的人們踐踏著。紅紅綠綠的電燈晃耀在沿街兩邊的店屋內,那些陳列在玻璃櫃內的商品更顯出了它們底立體形。毛絨衫,項圈,秋大氅等等,從已經被遺忘的箱子裏重新披到人們身上,在黃昏的街頭鬥著風。在街上消度著夜晚的人們,仿佛全是安閑的,幸福的,無所事事的。

他們有的進了影戲院,有的進了咖啡館,有的在綢緞鋪裏剪裁秋衣……擠在這些人們中間,有一個曾經當過咖啡店的侍女而現在已在貧病交逼中失業了三個月的年青的姑娘,紫英。

過去她曾經有過光榮的日子,是給過了一些男人夢想的。在她底蘋果似的圓潤的腮頰上,曾經有人以偷取了一個吻算作偉大的勝利的事情也曾有過,但自從花園咖啡(館)倒閉後,她底光榮已經離開她,腮頰上的蘋果也仿佛萎爛了。……

姚蓬子,躲在亭子間裏寫上海。他寫了一篇又一篇短篇小說。他寫弱女子,寫“空虛底女性”,寫舊上海的畸形,寫十裏洋場的暗角。他的作品,仿佛用小小的酒盅,盛著淡淡的哀愁。

在一九三一年十二月二十日出版的《北鬥》一卷四期上,蓬子的短篇小說《白旗交響曲(一段暴風雨時代裏的插話)》,篇末注明“十二月初,於上海”。這篇小說與以往不同,寫了上海“寶山路上的血”,寫了“一簇簇預備出發南京請願的學生們”,寫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在這國難臨頭的時節,我們無論如何要督促政府做到這一步”:

教育局長,公安局長和黨部委員等,帶了雄赳赳的武裝兵士,乘了汽車上車站來勸阻學生進京請願,叫了學生代表去聽訓話。他們的意思,以為學生進京請願,不僅會耗費時間,精神,於事實沒有絲毫的幫助,同時學業上的損失亦甚巨,甚大,社會的秩序和安寧也會受到影響。……

不耐煩地等待著列車,一麵又想到了白天教育局長他們那一番訓話,於是在鄭華心裏又掀起了一些氣憤的,又好笑的感想。是的,連你們也說,這是國難臨頭的時候了,那末還教我們回去努力讀書,這用意到底在那裏呢?如其說,外交你們自有辦法,但事實擺在我們眼前,不僅東北的勞苦民眾早已水深火熱的被踐踏在鐵蹄下麵了,同時日本的劊子手還在到處繼續屠殺,日本的軍隊還在繼續向關內開動,預備在華北暴動,日本的兵艦也不斷的開到長江上來示威,而你們,除了教民眾坐以待斃的鎮靜之外,又還有半點準備反抗的表示嗎?……啊啊,民眾是不會再上鎮靜論的冤枉當的,為要解除他們自己的桎梏,為要避免奴隸的悲慘的運命,他們已經自己起來直接行動了!他們要打倒帝國主義及其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