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失業”的“棍子”(1 / 2)

林村,姚家三樓,老保姆馮金芸在忙著粉刷牆壁。

馮金芸是姚蓬子的諸暨同鄉,在姚家幹了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粉刷牆壁。

白牆,綠窗紗,花窗簾,三樓顯得格外幽雅、整潔。

那是一九五九年春,金英要做媽媽了,姚文元就以此為借口,搬到父母那裏去住。這時候的他,已是“鐵蛋掉在銅碗裏——響當當”的“左”派,已經不在乎什麼“劃清界限”之類忌諱了。父母那裏有保姆,母親又閑在家裏,住到那裏自然要舒適得多。

金英生了一個女兒,取名小紅。

姚蓬子當上了爺爺,掃去了這幾年心頭的不快,臉上露出了笑容。

可是,他笑了沒有多久,臉又拉長了:中共上海盧灣區委的領導考慮到金英是那裏的組織部負責人,住在姚蓬子家畢竟諸多不便,要她搬出去。

雖然姚文元拖著不搬,但是盧灣區委已一再提醒金英,姚文元這才不得不與金英遷入機關宿舍。

他們把女兒留給姚蓬子、周修文撫養。直至“文革”中,上海師範學院中文係的那群年輕人來抄姚蓬子的家,小紅和她的妹妹還住在姚蓬子家裏。

“棍子”是吃“階級鬥爭”的“飯”的。姚文元在“反胡風”、“反右派”中大打出手,到了一九五九年,“棍子”竟漸漸“失業”了。

他仍在不斷地發表文章,隻是不大容易撈到整人的機會,——因為畢竟要等“上頭”有了“階級鬥爭”的意圖的時候,才可以顯示“棍威”。

姚文元寫些什麼呢?

他稱讚“退休工人閑不住”——《發揚“閑不住”的精神》(一九五九年二月二十七日《解放日報》)。

他說說“認真讀書”——《漫談讀書》(一九五九年四月八日《文彙報》)。

他對廢物利用發生興趣——《廢物中有奇珍異寶》(一九五九年七月二日《解放日報》)

他談業餘生活——《需要什麼樣的業餘生活?》(一九五九年七月第十四期《支部生活》)。

他寫起了《在前進的道路上——評胡萬春短篇小說集〈紅光普照大地〉》。

他發表“美學筆記”《論建築和建築藝術的美學特征》。

他甚至對江河、紅綠燈、像片之類產生興趣,寫了《詠物雜感》之類。

這時的姚文元,象刺猥失去了一身硬刺,成了溫和的兔子。

偶然他也發出幾句批判之聲,不過,那是批判印度總理尼赫魯(《這是什麼“人道主義”?》),批判美國副總統尼克鬆(《尼克鬆的“拿著吧”》)。

一九五九年盛暑,中共八屆八中全會在廬山召開(亦即“廬山會議”)。會議通過了兩項決議:《為保衛黨的總路線、反對右傾機會主義而鬥爭》和《關於以彭德懷同誌為首的反黨集團的錯誤的決議》。“階級鬥爭”的弦,一下子又收緊了。

本來,這對於姚文元來說,正是揮刀躍馬、殺上“階級鬥爭”戰場的大好時機。這一回,他心中一陣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