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元憑著他“靈敏”的“階級鬥爭”嗅覺,仔仔細細地咀嚼著這篇雜文:
“窗外下著毛毛雨,春雨貴似油呀,但這天氣卻總有點使人膩煩。
“工作了一天,正應該‘逸’一下了,便順手拿起一本《史記》來,想查清‘左袒’這個典故的出處,也算是一種消遣吧?
“‘篤,篤篤……’有人敲門,卻原來是一位出版社的編輯來訪。
“多日不見,不免寒暄一番。起初,沒話找話說,兩人都顯得吃力。不知怎麼一來,話頭轉到編輯業務方麵,於是鬆動活潑起來了。
“‘人都要有一行,沒有一行,就會變成二流子。’編輯同誌是這樣開頭的:‘其實,二流子也應該算是一行,不過是“等外品”而已。但使我迷惑不解的卻是“編輯”究竟算是哪一行、哪一家呢?’
“我認真地想了一下,答道:‘社會分工,不能用植物分類學的方法,編輯就是編輯。如果硬要追問屬於哪一家,恐怕隻能算是“雜家”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連連說:‘好一個雜家!有意思,真有意思!……一個作家成名,誰也看得起;作家以自己的作品為社會所重視,這當然是他辛勤勞動的成果。然而這其中也有編輯的一份心血。編輯的不平,正是他年年為人做嫁衣裳,而自己永遠坐不上‘花轎’。這些年來,領導上頗重視演員、作家,似乎什麼都有他們的份兒,而編輯卻有點‘廣文先生’的味道。難道你聽說過有什麼領導同誌接待過編輯這一行麼?哈哈……,‘雜家’,名不正則言不順,命定該坐冷板凳。……’
“……
“為什麼這位編輯同誌有一肚子苦水?個人主義麼?名利思想麼?不甘心作無名英雄麼?都或有之,但也不盡然。如果帽子什麼的能解決問題,那未免太簡單了。凡是自以為不好解決的工作,最好是從兩方麵的原因去想一想。如果由負責同誌專門接待一次編輯工作者,同他們談談心,對編輯工作的情況多了解一點,幫助解決一些可能解決的問題。這樣,豈不皆大歡喜?
“我常想:人的欲望是無限的,也是有限的,怎樣在無限中求有限,這是一種藝術,也是一種學問。明乎此,領導者的天地就廣闊了。”
姚文元不知作者“駱漠”是誰。文筆如此老辣而名字如此陌生,顯而易見,十有八九是化名。“駱漠”者,作者自比“駱駝”,把社會主義的中國視為“沙漠”——姚文元很快就作了如此這般的“筆名分析”。這個“駱漠”,“名不正”,所寫的文筆亦“言不順”,滿腹“牢騷”,而且圖窮匕首見,把矛頭指向領導……
他,實在手癢難熬,終於提棍躍馬,朝那“沙漠”中的“駱駝”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