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引蛇出洞”(1 / 1)

馬捷一馬當先,在《文彙報》上被樹為反姚文元的“樣板”,給《文彙報》塗上了一層“民主”、“爭鳴”的油彩:馬捷這麼尖銳的文章,《文彙報》也登,編者是不偏不倚的,態度是公允的。

果真,如張春橋所料,自從馬捷文章刊出之後,讀者來信激增,來稿也不斷增多。

於是,張春橋又選發了一批反姚文章,作者為蔡成和、燕人、林丙義、張家駒、羽白等。

不過,史學界、文學界的絕大多數權威人士仍按兵不動。看來,坐等他們來信、來稿,是不行的。

“請他們來!”張春橋發出了新的指令。

周予同請來了,周穀城請來了,蔣星煜請來了,譚其驤、李俊民、李平心、束世澂、魏建猷、張家駒、陳向平、陳守實等一位位教授、學者請來了。十二月三十一日,由《文彙報》編輯部出麵,召開了座談會。為了使與會者無拘無束,張春橋和姚文元“回避”了——他們叮囑,記錄一定要細致!

會議開始時,主持者聲言:“內部談談,聽聽各位意見,不算帳。”這麼一來,解除了與會者的戒備,各各暢抒己見,以為隻不過“內部談談”。

可是,會議結束時,主持者卻道:“謝謝各位。今天的發言,我們準備整理成文見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專家、學者們這才知道上了大當,但悔之晚矣。

張春橋和姚文元翻閱著會議記錄,笑了:“引蛇出洞”終於成功了!

這時,從北京也傳來“引蛇出洞”獲得成功的消息。

元史專家翁獨健教授“跳”出來了,說:“姚文最後一段議論提出《海瑞罷官》影射現實,過了頭,超過了學術範圍。姚文元給吳晗下‘反黨反社會主義’結論,這是莫須有的罪,和秦檜陷害嶽飛時的理由一樣。你姚文元把海瑞的平冤獄、退田同現實類比,請問你是什麼存心?你故意這樣套,是不是存心反黨反社會主義?”

好,好,你翁獨健敢於罵姚文元“存心反黨反社會主義”,調子比馬捷唱得還高!

北京大學副校長、北京大學曆史係係主任翦伯讚教授,也終於按捺不住了,替吳晗大打不平:“吳晗和我是朋友,我了解他。難道吳晗要退田?”“思想批評,要聯係個人曆史,要看他是什麼樣的人。吳晗早在抗日時期就參加了民主革命。”“凡事也有個‘一分為二’。一個同誌寫文章,難道沒有一點正確的東西?”“如果整吳晗,所有進步的知識分子都會寒心。”

好,好,翦伯讚可是條“大魚”,中國史學界之“馬首”,是馬捷遠遠無法相比的。你翦伯讚也跟吳晗坐一條板凳,太好了!

那陣子,張春橋和姚文元夠忙碌的。天天在那裏排“左、中、右”名單。劃分“左、中、右”的標準,便是對姚文元文章的態度:擁護的,“左派”;中立的,“中間派”;反對的,“右派”。

到了一九六六年春節,張春橋還在忙碌。他在春節聯歡會上,還不忘“釣魚”。他那陰沉的臉上,硬是貼上了咪咪笑。他拍著胸脯說:“參加《海瑞罷官》的討論要消除顧慮”,“在真理麵前一律平等,大家要敞開思想,敢於辯論”,“發表了錯誤觀點可以允許你修正,一旦糾正了錯誤,提高了認識,可能比別人跑得快,也有希望成為冠軍”。他還把參加《海瑞罷官》的討論,提到空前的高度:“知識分子革命化途徑之一,就是積極參加大辯論。”

為了開展“大辯論”,頗為“艱苦樸素”的姚文元,穿著一雙草綠色的膠鞋,光臨《文彙報》編輯部。他從包中拿出幾張紙頭,上麵開列了三十幾道關於《海瑞罷官》的討論題,要求《文彙報》展開討論。

《文彙報》社忙得團團轉:每一封關於《海瑞罷官》的讀者來信都要摘要登記;每一篇準備發表的文章都要送張春橋審;每一期關於《海瑞罷官》討論的《文彙情況》都要請張春橋閱定……

一天,《文彙報》社的紅色電話機裏,響起了張春橋的聲音,要總編立即去康平路。

顯然,有緊急情況。

果真,總編回到報社,囑令關於《海瑞罷官》的《文彙情況》停印。今後改出《記者簡報》,專登《海瑞罷官》討論情況,每期不標編號,隻印十二份。這十二份全部送交張春橋,由他分發。

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突然變故?

張春橋沒有說明原因,《文彙報》總編亦不得而知。

直到很晚很晚,人們才得知其中的緣由:周恩來看到了載有《海瑞罷官》討論的內部情況的《文彙情況》,打電話問江青,為什麼在背後搞這些東西?江青當即轉告張春橋。從此,改出《記者簡報》,分發名單上沒有周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