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生點出了《海瑞罷官》的“要害”(1 / 2)

江青組織張春橋、姚文元寫《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中共中央政治局不知,中共中央宣傳部不知,中共中央華東局不知,而在柯慶施死後,中共上海市委唯有張春橋一人知。

其實,一開始,就連毛澤東也不知道!

一九六七年二月,毛澤東在接待外賓時,說了幾句至關重要的話:“開頭寫我也不知道,是江青他們搞的。搞了交給我看。”

可是,江青一次又一次吹噓著:“批判《海瑞罷官》,是主席親自過問、親自組織、親自發動的!”

毛澤東最初讚賞過《海瑞罷官》,也曾反對過江青對《海瑞罷官》的批判。然而,在姚文元的文章發表後一個多月,毛澤東的態度,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那是一九六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毛澤東在杭州召集陳伯達、胡繩、艾思奇、關鋒、田家英談話。從上午九時一直談到十二時。

在談話中,毛澤東提及了前些天發表的戚本禹的《為革命而研究曆史》和姚文元的《評新編曆史劇(海瑞罷官)》。

毛澤東說的一段話,後來被用黑體字印在成千上萬份報刊上,被作為“最高指示”背誦:

“戚本禹的文章很好,我看了三遍,缺點是沒有點名。姚文元的文章也很好,對戲劇界、曆史界、哲學界震動很大,缺點是沒有擊中要害。《海瑞罷官》的要害問題是‘罷官’。嘉靖皇帝罷了海瑞的官,一九五九年我們罷了彭德懷的官,彭德懷也是‘海瑞’。”

一九八八年三月初,筆者在北京拜訪了從秦城監獄獲釋的關鋒。他說,這是他第一回與人談“文革”。我請他回憶當年毛澤東談話的情景,關鋒用濃重的山東口音回憶道:

一九六五年四月,毛澤東在長沙時,曾找五個人——陳伯達、胡繩、艾思奇、關鋒、田家英談話。半年之後,毛澤東在杭州,又找這五人談話。

當時,陳伯達已在杭州,住在大華飯店。關鋒和胡、艾、田於十一月中旬飛抵杭州。當時,姚文元的文章剛發表,連關鋒都沒有在意,以為那是一篇學術爭論文章。

毛澤東找這五人,為的是要商談“幹部必讀”的六本書,即為《共產黨宣言》、《國家與革命》等的中譯本寫序言。毛澤東已準備自己動手為《共產黨宣言》寫序言。

就在這時,毛澤東和陳伯達忽然離開了杭州,聽說去上海了。後來,關鋒才知道,他們去上海出席“解決羅瑞卿”的那次緊急會議。

毛澤東返回杭州,才在十二月二十一日上午,召集五人開會。一見麵,毛澤東就說,昨夜睡得很好,今天可以多談一些。

毛澤東抽著煙,不停地談著。艾思奇和關鋒擔任記錄,迅速地記下毛澤東的話。好在毛澤東講話速度不快,而且中間因抽煙往往有停頓,艾思奇和關鋒幾乎記下毛澤東的每一句話。

毛澤東談笑風生,跟大家聊天。他最初談對六本書的序言寫作的一些意見,然後,說及了為他編的“語錄”:“我在火車上,從服務員手裏,才看到《毛主席語錄》。那是軍隊編的。聽說,中宣部要編,老夫子也要編。要編那麼多的《語錄》?”

毛澤東所說的“老夫子”,指的便是陳伯達。

毛澤東又說及《哲學研究》雜誌的“工農兵學哲學”專輯,對一篇篇文章發表了意見。

接著,他的話題轉向姚文元的文章,說了那段話……

毛澤東的這一段話,既表明了他對姚文元的文章的評價,也透露了一個重要的事實:姚文元的文章經過幾次三番修改之後,並未送毛澤東閱定,就由江青、張春橋決定,在《文彙報》上發表。因為倘若最後的修改稿經毛澤東看過,他怎麼會說“缺點是沒有擊中要害”呢?他勢必會說出他的這些意見,姚文元當會照毛澤東的意見在文中點明《海瑞罷官》的要害問題。

其實,毛澤東所說的《海瑞罷官》的要害是“罷官”,倒並不是毛澤東“發明”的。“發明”權乃屬康生。一九六四年下半年,江青再一次在毛澤東麵前提及要批判《海瑞罷官》,毛澤東依然沒有應允。

江青求助於她的老同鄉康生。

康生來到毛澤東麵前。他深知如果說及江青要批《海瑞罷官》,反而會使毛澤東投反對票。他擅長於“上綱”,煽動道:“主席,您在八屆十中全會上說過,‘現在不是寫小說盛行嗎?利用小說進行反黨活動,是一大發明。’您的話給了我很大的啟發,使我想及了也有人利用戲劇進行反黨活動。吳晗的《海瑞罷官》,其實就影射主席罷了彭德懷的官。這出戲是貨真價實的大毒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