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用新筆寫滿一張紙,沒用上一炷香的時間。確實快,而且對紙張的要求也低,寫在宣紙上不會力透紙背,那就可以寫在劣質的黃紙上。越覺得這個錢花得值得。見三姐一直不話,拂塵就將銀子收了回去。之前主子了,話隻吩咐一遍,她不能再惹主子生氣了。邊上的蓮花看著兩個月的月例銀子落到拂塵腰裏,心裏十分不快,再學寫字就少了幾分精神。一下午垂喪著臉,等到了點就去廚房領飯食。用哺食的時候她仍是一個人。鈴鐺木魚學認字來勁了,檀香在廚房看爐子,拂塵老有三姐私底下吩咐的活,蓮花越想越覺得自己受了冷落,沒吃幾口就悶悶地躺著去了。
……
鬆鶴堂的偏廳裏,方嬤嬤打完田莊上的兩個婦人,扶著明顯精神不濟的馮老太君回到臥室。老太君剛躺下眯了會眼,春喜前腳就過了門檻。她麵帶喜色,快步走到老夫人跟前,然後覷著方嬤嬤:“嬤嬤,您猜我來報的什麼事?”
老夫人一手挽著方嬤嬤,一手支撐著靠起身,叱了句:“你這丫頭片子,什麼事值得做神做鬼的?”
春喜這才正經稟報,“剛才鈴鐺過來,三姐想把合歡苑的丫頭婆子都撥到她院子裏去,以後她會派人照看收拾,不讓合歡苑荒涼了。是要留個念想。”
頓了一會,繼續道,“三姐還,咱們府裏東邊跟西邊景色差太多,最好買些人進府給東邊每個院子添兩個人,還可以找幾個懂園藝的人在東邊多栽種一些花草樹木,不然外人來咱們府上不好看。”
老太君頓時頭也不疼腰也不酸了,坐直了身體。“還了什麼?”
春喜猶豫了一下,直言道,“還她和老夫人是一家人,讓您有什麼事情不要憋在心裏。她現在大了,讓您多在意自個的身子。還有就是等您這邊忙完了,她再來問安。”
老太君如吃了蜂蜜一樣,心裏大為暢快。方嬤嬤趁此機會走到花幾處,將一個描花攢枝的白瓷藥碗端到手上,“老夫人就聽三姐的吧。我看三姐這個主意挺好,您也不用愁合歡苑的人如何安排了。院子暫且先空著,三姐一個孤女舍不得父母,二房三房的人也沒什麼話可。”
老太君端起藥碗大口咕隆著喝了,眉眼之間放鬆許多。合歡苑是給他唯一的兒子傅沐恩住的,別人休想搶走。她又想起東邊還有個胡姨娘住在“雨霖軒”,問道:“嚴哥兒那邊也添人?”
春喜笑道,“老夫人和我問的一樣,鈴鐺她也問了,確定三姐的是咱們大房的主子都給添,九少爺那裏自然要添。”言語間流露出一分平日難見的嬌俏。
老太君手一揮,“照三姐的做,去吧。”
屋裏就剩方嬤嬤一個伺候的。她往老太君跟前湊了湊,低聲道,“老夫人,您大夫人的死跟胡姨娘有沒有關係?”
老太君微微搖了搖頭。“照理不該,浩彥都不在了,她還能爭個子醜寅卯不成。真論起來,二房三房都是有子的。現在這種時刻,切忌疑鄰盜斧。”老太君歎了口氣,“卓氏自己是個當不了家的,倒生了個好女兒。琉璃院那邊的丫鬟婆子都敲打敲打,讓她們盡心伺候主子,要是再有下次,將她們全部賣出去。”老太君起傅曼煙簡直就是無一處不好,越想越滿意,越想越喜歡,提到那幾個丫鬟來口氣不由忿忿的。
方嬤嬤知道老太君口硬心軟,並不將她這句話當真,隻服侍她躺下。“奴婢會安撫好莊子上那些人的,您安心就寢吧。”然後叫了人過來值夜方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