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煙瞅瞅他肉乎乎的手，笑道：“你看你手指短，捏都捏不住，等你長大了才能用。”又用帕子替他擦了擦汙漬，輕聲道：“明再寫吧。”
月娥便欲帶著九少爺回去，快邁過門檻時九少爺掙脫月娥的手，戀戀不舍地望著曼煙，祈求道：“三姐姐，我想吃上次那個包子。”
曼煙粲然一笑應了。然後獨自一人，將燒給祖父的袱包紙快寫完。她得趕緊去趟樸居，這個中元節聽起來很是了不得，但眾人都習以為常，她若向丫鬟打聽，定會惹人生疑。這事，還是問秦徹最合適。
這會正是地麵返熱的時候，下半身烘烤的熱意比正午驕陽更讓人難受。秦徹一收到慕年的消息便趕來了，還帶來半袋幹辣椒。聽完曼煙的問話，他覺著不可理喻，這麼著急忙慌地叫他來就是為了這麼個人盡皆知的問題。
“中元節是大豐最重要的節日，不僅全國齋戒、家家戶戶要祭祖，各個寺廟的禪師都會下山講經傳佛。所謂大****，每年的七月十三到七月十五這三，洛京附近州縣的百姓都會齊聚京城，各大禪師就地靜坐念佛，明心性、證菩提，此乃大豐建國就有的習俗；不僅如此，這三，儒生也會齊聚國子監外，大聲誦讀孝經；三官廟大開道場，有道門尊宣講《易經》《太平經》，除教導百姓清靜無為，還免費義診三日；另外就是，司館的學子會停課三日，齊聚到洛河下遊沐浴，一同觀察討論象。”
曼煙瞠目結舌，啦，她是到了個什麼神奇國度，聽起來如此壯麗詭譎。各家各派使出渾身解數來傳法布道，這是開放時代才有的大氣象。她強抑住內心的興奮，問道：“你上次大豐以佛治國，為什麼其他的教義流派還能存在？”
秦徹斟酌了一會回答：“你覺得一家獨大是好事嗎？”
曼煙沒去細想他的問題，也沒有繼續沉浸在大豐幾家爭鳴的激動中。她想到了另一個問題。美國邁阿密精神病院的醫生阿諾德·L·萊伯在《月亮效應》一書中指出，每當滿月時，醫院裏的精神病人會變得極為煩躁不安。他的結論是：月亮的引力會在人體或其他生物體內產生“生物潮汐”。人體中8%是水，而人體內的“潮汐力”會使人的行為飄忽不定。
雖然此理論最終被證偽，但她們心理學的學生曾私底下討論，認為有一定的道理。月亮對人的情緒確實存在一些不清道不明的影響，在現代七八月是犯罪高峰期，滿月時就醫的人數會上升。而大豐朝各家流派在七月這三的活動，都有助於安撫人心、減少犯罪，這大豐的和尚道士看來並非是招搖撞騙之輩。
秦徹見她不知神遊到哪裏，不再管她，自己倒了碗綠豆水，喝下去頓感涼快不少。曼煙轉了不少圈，猛然回頭問道：“那個沐浴是怎麼回事？”
秦徹的臉色黑了幾分，“三姐以為呢？”
曼煙心想，我不知道啊，不然問你幹什麼。她實在對這個習俗比較好奇，從來沒在書裏看過。得寸進尺道：“那個洛河沐浴，我可以去看嗎？”
秦徹愈感覺無語，吐出兩個字：“可以。”
曼煙毫不顧及對方怎麼將她想象成一個有怪癖、一個低級趣味、一個對沐浴二字想入非非之人，繼續虛心求教：“不念大師可會下山講佛？”
秦徹冷聲諷刺：“你變蠢了些。”然後一言不合選擇轉身離去。
曼煙楞了一下，那就是不會下山。這位大師究竟多麼凡脫俗，不與世隔絕不能證其深不可測是麼？
曼煙離開的時候，宣布大****期間樸居打烊三。都全國集體吃素了，開著也沒生意，不如讓寶傘她們放假休息。最後回府時，專門帶上了九少爺要吃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