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大齡剩女+失戀+白血病=我想離開(2 / 3)

他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我隻好含恨離開。在這一瞬間,我真的很想做點什麼事情,讓他追悔莫及。

我一邊在心裏咒罵薛林溪,一邊慢慢走到醫院門口,突然感覺到鼻腔發熱,原來鼻血又流了出來--我最近可能是上火了,一個月裏流了好幾次鼻血。我急忙往鼻子裏塞紙巾,這時突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頭一看,一個珠光寶氣的漂亮女人用濃濃的港台腔說:“顧盼盼,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你是……”我保持著鼻孔裏塞著紙巾的造型,呆呆地看著來人。

她輕輕撫摸肚子,矜持地笑:“我是潘雲啊,你不認識我了?我剛從美國加州度假回來,加州的陽光實在太好了,你真該去曬曬,改善一下你蒼白的膚色。對了,我懷孕了,來醫院看產科專家門診調理身體,準備等生好家族繼承人後,坐皇家遊輪的頭等艙去北極一帶玩。你是來醫院看病嗎?”

“啊。”

潘雲是我的高中同學,我記住她是因為她成績好。可是我萬萬不能把那個黑黝黝的丫頭與麵前這個闊太太聯係到一起。我目光炯炯地盯著她,潘雲笑著打了我一下:“和老是追著我采訪的記者一樣盯著我幹嗎,看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啦。對了,我在英國讀完碩士後一直在做金融投資,現在是光大集團的副總裁,你在做什麼啊?”

“沒什麼,瞎混混。”我皮笑肉不笑地說。

“你這衣服哪裏買的啊,顏色挺襯你的呢。”

“淘寶買的,沒幾個錢。”

“呀,你怎麼能在淘寶買啊!我衣服隻穿古馳啊、愛馬仕這樣的品牌貨,穿雜牌我的皮膚會過敏哎。”

潘雲說著,捂住胸口,對我搖搖頭,一副難以置信的神情。和她在一起的每一秒簡直比一輩子還長,而她偏偏把燙金名片塞給我,熱情地對我說:“顧盼盼,這是我的私人號碼,這個號碼能不通過秘書直接聯係到我。對了,下次你來醫院住院記得找我,我認識院長,能讓你住VIP病房。”

“嗬嗬,好啊。”我說。

我覺得我的抑鬱症更嚴重了。

就在我想到底找什麼理由可以離開的時候,突然在人群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薛林溪似乎正在和醫生說些什麼,然後朝我這邊走來。我急忙蜷縮身體,可他還是看到了我,臉色一變:“顧盼盼,你……你這是什麼樣子!”

我不知道為什麼潘雲對我流鼻血視而不見,而他第一句話就問了這個。我知道自己仰著頭鼻孔裏塞著紙巾的造型是多可怕,對他勉強一笑:“沒事兒,就是流鼻血罷了,我都習慣了。”

“流鼻血的話頭部不要往後仰,應該保持正常直立或稍向前傾的姿勢,使已流出的血液向鼻孔外排出,以免留在鼻腔內幹擾到呼吸的氣流。”

“啊?”我眨巴眼睛,突然覺得自己成了“外國人”。

“就是說你想快點止血的話身體最好往前傾。”他厭惡地皺眉。

“哦。”我點點頭,但是堅決不信他的話。

這時,潘雲插嘴:“顧盼盼,這位是……你怎麼也不介紹一下嘛!”

我驚訝地發現,她尖銳的聲音可以在一瞬間轉為“娃娃音”。我看了薛林溪一眼,敷衍地介紹:“這是我公司的副總經理薛林溪;薛總,這位是……闊太太潘雲。”

“哎喲,你好討厭啊!人家的本職工作是光大集團的副總裁,你不要說得人家好像是家庭婦女一樣。”

她嬌笑著白了我一眼,微笑看著薛林溪:“薛總,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嗯。”

薛林溪保持著慣有的高冷作風,隻是“嗯”了一下,沒有伸出手和她握手的意思,我看了真是心裏暗爽!他沒有理會潘雲,而是把我拉到了一邊,讓我的身體往前傾斜,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我的鼻翼。他的掌心微涼,接觸皮膚時簡直舒服到了極點,可是在下一秒他就把我打入地獄:“顧盼盼,方案好了嗎?”

我總覺得他準備在我回答得不稱心時,直接捏死我。所以我甕聲甕氣地說:“還沒好,您不是讓我來拿報告嗎?我可是為了公事,回去再加班。薛總,你來醫院幹嗎啊,哪裏不舒服嗎?”

我承認我有些八卦,而他的臉色變得很奇怪:“沒什麼,陪別人來的。現在好了嗎?”

我想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問我還有沒有流鼻血,我拿掉了紙巾,發現血居然止住了。我沒想到薛林溪居然還懂這個,別扭地道謝,然後說:“薛總,我先去拿報告了。”

“去吧。”

他的手鬆開,我轉身就走,去服務台拿報告。工作人員問清楚我是什麼公司的,居然緊張地讓我聯係一下“顧盼盼”,因為醫生有事情找她。我急忙跟著她一起去了血液科,醫生看著我說:“你就是顧盼盼?”

“嗯。”我忐忑不安地點頭。

他悲憫地看著我:“從檢查的數據來看,你的白細胞數量比正常高了許多。你家有沒有白血病的家族史?”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變得冰涼:“我外公有……醫生,你的意思是我得了白血病?”

“現在還不好說,你再去做個檢查吧。”

在那一瞬間,我似乎聽到了高樓傾塌的聲音。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醫生的辦公室,都沒有注意到薛林溪正在門口等我。他似是在說些什麼,但我一句話都沒有聽清。他問我到底有沒有認真在聽時,我一把抱住了他,把臉埋進了他的懷裏。他的身體瞬間僵硬:“顧盼盼……”

我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多麼無聊的事情--我居然希望這個冷心冷肺的男人同情我。我抬起頭看著他清俊的容顏,滿肚子的話變成了一個淒然的笑容:“薛總……方案能晚點交嗎?”

“你怎麼了?”他皺眉,目光深邃,好像要把我看穿。

“沒什麼。”我對他咧嘴一笑。

3

我沒有去複檢,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的,整個人都蒙了。沒想到才二十九歲的我就要離開人世,而且會以最難看的樣子。

我大腦一片空白,行屍走肉般回了家,這時家裏正在為留學歸來的姐姐舉辦宴會。全家都圍著從骨子裏散發著精英氣息的顧淩打轉,桌上的菜肴簡直比過年還要豐富,連一貫心高氣傲的肥貓跳跳都在她腳邊撒嬌,沒有人知道我都經曆了什麼。

看著比我漂亮、比我瘦、比我學曆高,得到了美國博士學位,現在衣錦還鄉的顧淩,我不知道要怎麼告訴她,以後我再也不會和她搶房間這個好消息。這時,顧淩去一旁接了個電話,表情甜膩。我本來不想偷聽,可是她說:“嗯,晚點見,王亞倫。”

我的心猛地一顫:“王亞倫……姐,你的男朋友叫這個啊?”

顧淩白了我一眼,輕聲說:“不是男朋友,他隻是在追求我,先不要告訴爸媽,知道嗎?”

我沒理她,繼續說:“這名字倒是和我高中時的師兄一樣,好巧啊,嗬嗬。”

顧淩漫不經心地說:“他中考因為發燒失利了,確實和你一所高中--應該就是你的師兄吧。怎麼,你認識他?”

顧淩終於發現了我的不對勁,而我一句話都沒有說。

哼,我才不會讓她知道,我暗戀了三年的師兄是她現在的追求者,指不定她會怎麼得意呢!我沒事,真的沒事,我好到了極點!這可真是我得了抑鬱症和白血病後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我被妒忌的火焰包圍,這時媽媽喊我們吃飯。沒吃幾口,她又在翻來覆去念叨“顧盼盼你太失敗了,和你姐簡直沒法比,到三十多歲還嫁不出去”,我終於忍不住發了脾氣:“二十九,是二十九!我根本不是三十歲!”

我突然聲嘶力竭喊道,因為我知道自己有可能再也到不了三十歲了。我不會結婚,不會生子,我隻會一個人孤苦死去。

媽媽一愣,然後放大了聲音:“你喊什麼喊啊,有毛病啊!人家是越大越懂事,隻有你越大越不懂事!我告訴你,你像你姐一樣學習好、工作好我也不管你,可你隻是個策劃,不是公務員,連國企都進不去!你現在不把自己嫁出去,以後就隻能給別人當後媽了!”

“隻要有人要我,就是當後奶奶您也肯定敲鑼打鼓送我去!”

“你還頂嘴!心髒病都要被你氣出來了!”

媽媽氣得衝上來就要打我,被顧淩阻攔,而我跑到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我突然想到,如果爸爸媽媽知道我得了白血病,一定會淡然地說:“幸好得白血病的不是顧淩。”

白血病是要化療的。化療到最後,我的頭發會掉光,會痛得說不出話,會形容枯槁地死去……我才不要那麼醜。

爸媽和姐姐是我的親人,我求他們的話他們也許會來骨髓配對,但家裏為姐姐出國留學已經花光了所有積蓄,出不起這個錢了。更何況,我並不覺得我們能配對成功。到時候,也許會有媒體來采訪我,我戴著難看的帽子上電視討錢,大家你一塊他五毛地來救我的命,我要對著鏡頭卑微地說“感謝政府感謝群眾”……

不,我不要這樣。比起卑微地死去,我更願意成為別人回憶裏的一個傳說。我可以拋開一切枷鎖離家出走,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靜靜過完最後的人生,離開的時間就定在我三十歲生日的前一天。而在我離開前,我要報複那些對不起我的人,讓他們得到一個教訓。

其實,我早就有拋棄一切離開的想法,這個契機讓我渾身顫抖。我衝出了家門,坐在河邊的小公園裏細細想著到底要怎麼做,想得入神時突然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我扭過頭去,驚訝地發現薛林溪居然站在我麵前。他穿著白色的運動服,白球鞋,樣子要多風騷有多風騷。他慣有的淫威讓我忘記了憂傷,條件反射地站起來,訕笑著說:“薛總,您怎麼在這兒啊?”

他微微一笑。

正常狀態的他是一個愛笑的男人,笑容很溫柔,很好看,大家都說他微笑的時候頭頂都有光圈。但隻有我知道他的笑容隻在表麵,永遠到不了心裏。他隻是善於偽裝自己的自私鬼罷了。

我曾親眼看到他把上有老、下有小的銷售經理炒了魷魚,看見有乞丐向他討錢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更聽說他相親時從咖啡廳裏跑了出去,無情地傷害一個純真少女的心靈。我太清楚他是多麼冷漠自私,“溫和”隻是他偽善的外衣罷了。更何況,很多時候他都懶得對我偽裝。

咦,沒記錯的話,他家是住在城東,和我家是兩個方向,他絕對不會發神經到我家這個破小區附近來鍛煉。不對,我家對麵可是寸土寸金的花園洋房,難道他……真的和哪個富婆有什麼關係?

我看薛林溪的眼神曖昧了起來。我把他也列入了“告別計劃”中,因為在離開之前,要是不把寫有兩百個驚歎號的辭職信和桌子一起摔到他臉上,我怎麼也不會安心。薛林溪看著我,淡淡開口:“你最近沒休息好?”

“沒有啊,我挺好的,特別好。”我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