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是子時下鑰的,命婦們都必須在子時之前回府。唯有各家千金,按照宮規要在宮中留宿七日。一來是為了熟悉宮中環境,避免來日宮宴時出亂子,二來是為了勘察各家千金的德行品貌,以便來日聯姻賜婚。
“郡主您為何要留在宮裏呢?太後特許您回府的呢。”灼華的侍女植蓮掌著燈問道。
“那依你的意思呢?”灼華問道。
“奴婢不敢,隻是早年在宮中深知宮中險惡,郡主小心為上。”植蓮頷首答道。
“你自小就跟著母親,在本宮心中你與其他的奴仆是不一樣的,不必太謙卑了。留下,隻是想好好看看母親出閣前生活的地方,況且還有洳姐姐和麗華呢,植蓮不必擔心。”
“是。”
灼華的母親是先皇的第五女,初,封為廉公主,下嫁秦國公後尊為靜渚夫人,一月前追封靜渚莊廉公主。長樂宮是靜渚莊廉公主的寢宮,原是封了宮不許人住,隻因這次入住的是灼華,太後這才命人解了禁。公主喜愛桃花,因此長門宮的桃花是滿宮裏最盛的,就連公主的女兒也喚作灼華。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灼華…”麗華手捧詩經念著。
“靜渚莊廉公主最喜桃花,灼華的名字也就是這麼來的。”李洳忽然走到麗華跟前說道。
“洳姐姐怎麼來了?!”麗華趕忙起身問道。
“看你驚得,是姚沮貞和忠義侯的次女瀲落涵杠上了,兩人不肯同住,我便將簌雪閣騰出來給瀲落涵了。”李洳淡然說道。
“姐姐好性子,她們是準王妃,風頭正盛呐,姐姐就與我同住吧。”麗華笑迎道。
“這怎能說是我好性子?我本不在意住行,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倒是明天說不定又會出什麼幺蛾子,還好有你和灼華。”
五更三點,照宮規是要去向太後問安了。各府千金雖在自家養尊處優,但在皇城終究是不敢怠慢,都照著規矩起了身。麗華與李洳一樣,都僅帶了一人侍奉。
“斐秀,替我梳一個飛仙髻,用蔻蘭珠釵便是。”麗華在妝台前說道。
“哎。”斐秀含笑應下了。
“小姐,奴婢幫您梳淩雲髻吧,同飛仙髻一樣都極簡單得體。”緋煙上前一步對李洳說道。
“嗯。”李洳答應著到了妝台邊。
兩個丫鬟倒是比李洳和麗華還要親厚,沒有人的時候便說說笑笑。斐秀是比緋煙年長的,便以姐妹互稱。
李洳身著水藍色羅裙,裙裾上繡著點點淺藍色素梅,清新雅致。麗華隻知道李洳不似尋常女子那般喜歡打扮,且這樣裝扮更符合她脫俗淡然的氣質。麗華便穿了一襲紫衣,衣衫上繡著紫色海棠,羅裙倒沒有一點花色,裙擺的薄紗卻如水中蓮。
完畢後便向太後的凝安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