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周梟雄錄09(2 / 3)

楊懷亮一愣:“我的父親就在我的身後,並州金刀楊令公便是。”

高懷德搖搖頭說道:“他隻是你的義父,我是問你的親生父親,你可知道他的名字?”

楊懷亮猛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那個夢來,心中也是一驚,心想昨天我做夢夢到有人說是我的父親,今天就碰到人來問我這個問題,莫非對麵這人就是我的父親,看了高懷德兩眼忍不住嘲笑自己說,怎麼可能呢,這個人隻不過比我大了兩三歲,怎麼可能會是我的父親,最多也隻能是我的哥哥……哥哥?他被這個突然跳出來的詞嚇著了,再仔細看著高懷德的臉龐,越看越覺得對方和自己有許多相似的特征,難道這個人真的是自己的哥哥?楊懷亮的心中一震,猛然喊道:“你,你究竟是誰?”

高懷德緩緩說道:“我叫高懷德,我的父親叫高行周,原來是邢州人,他最善於使用的兵器是一杆長槍,高家槍名震天下,即使是鐵槍王彥章也打不過我我父親。這些事情,你可有一點印象麼?”

楊懷亮搖搖頭:“高行周的名號我倒是聽說過,但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高懷德又緩緩說道:“十四年前,我們全家遷往外地,在路上碰到亂兵,將家人趕散,等到父親驅逐走了亂兵,回來一看,單單走失我的弟弟,他那個時候才四歲,若是活到現在,便和你一樣的大小。我的弟弟名叫懷亮,這些事情,你也一點印象都沒有?”

楊懷亮不再說話,他在腦海裏努力回憶著小時候的事情,可是從他記事開始,他就在老楊家成長,每天在後院裏和哥哥們練習武藝,在一起玩耍。隻是十四歲那年,楊令公才把他叫到跟前,語重心長的告訴他說,自己隻是他的義父,他真正的父親是誰,沒有人知道。自己剛來楊家的時候,也說不出父親的名字,隻知道自己叫做懷亮。現在麵前的這個人,突然說了許多事情,和自己知道的事情暗自有些吻合。楊懷亮也不由得懷疑自己就是麵前這個人的兄弟。可是他猛然警醒過來,哈哈大笑道:“趙匡胤,沒有想到你打不贏我,居然出了如此卑鄙的主意,世上有多少人都知道楊令公是我的義父,我從小便不知道父母親的下落,你現在找了個和我有七分相似的人來,便想冒充我的哥哥,真是癡心妄想。趕緊住嘴不要再說下去了,不然,我這一槍捅出,可把你們兩個都變成糖葫蘆。”說著做勢舉槍就要刺出。

趙匡胤正想舉槍格擋,高懷德卻不害怕,猛然提馬攔在兩個人中間,將自己的胸膛毫無防備的展露再楊懷亮的槍前:“楊懷亮,我雖然不敢現在就說你是我的弟弟,但是在我的內心中,已經可以肯定你是我失散的兄弟。你若是不想認我這個哥哥,現在便一槍刺下去,從此以後一了百了。你若是還想聽我繼續說下去,就把你的槍放下。你知道你為什麼最後會選擇槍作為你的武器麼,不是因為楊家槍名動天下,而是因為你血脈裏留著的是高氏的血,而我們高家,曆來就是以槍作為武器的。”說著,高懷德也從自己的馬上緩緩摘下自己的槍來,繼續說道:“就連我也一樣,從小就愛槍如命,對於其他的兵器根本學不進去,但是對於槍,卻是如癡如醉。這是我們老高家曆來的傳統,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麼?”

楊懷亮見高懷德攔在自己的槍前麵,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勇氣刺下去,三個人就那麼停在那裏,過了好半天楊懷亮方才緩緩說道:“高懷德,你隻不過是憑著我們長相相似,年齡相當,我又恰好是個不知父母去向的孤兒,所以才認定我是你的弟弟,但是對於我來說,光有這些是遠遠不夠的,你還有其他的證據麼?”

高懷德忍住激動的心情說道:“我們和走散的時間,與楊令公收留你的時間相近;你的年齡和我弟弟相當;你的麵容和我如此相似,尤其是和父親少年時更是一般無二;而你恰好是在我們丟失你的地點被楊令公所收留,又和我那弟弟一般歲數,這些事情加在一起已經足以證明你便是我弟弟了。隻是你若還不信,我也有證據證明這點,你來看這是什麼?”說著,高懷德探手從懷裏摸出一樣東西來,雙手展開來讓楊懷亮看。楊懷亮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金線編織的腰帶,看出來時間已經非常早,上麵用白色的絲線繡著“德亮勇節”四個字。在德字的四周勇紅線又繡了一圈。高懷德繼續說道:“這德亮勇節四個字,原來是唐明宗為了表彰父親的功勞,所以賜給他一塊匾額,上麵便是這四個字。所以我們兄弟生下來的時候,父親便用這四個字為我們去了名字。我是長子,所以名叫高懷德,你是次子,所以取名叫高懷亮。後來母親又生了一個兒子,便叫做高懷勇,隻是年幼時便已經夭折。你我年幼的時候,都是由母親親自為我們修製腰帶,按照每個人名字的不同,便在對應的字上麵繡一個紅線圈。如果你認為我剛才的話都是胡說,是想蒙騙你認我這個哥哥。可以回去問一問楊令公,他發現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係著這麼一條腰帶,在亮字的上麵繡著這樣一個紅線圈。其他的事情你若不信,這件事情難道也是我們事先得知,編出來瞞哄你的。父親在世的時候,雖然和楊令公不是很熟悉,但是相互之間也都認識,我高懷德是高行周的長子,凡是朝野之人無所不曉,難道我會拿我和父親的名譽來和你開玩笑?”高懷德講到後來,已經有點情緒激烈,幾乎是喊出來的。

楊懷亮仔細看了看那條腰帶,心中已經有點鬆動,但是仍然冷笑一聲說道:“這腰帶我從未見過,怎麼知道它的真假?”

高懷德毫不猶豫的將腰帶扔給高懷亮說道:“你可以拿這條腰帶去問楊令公,好來驗證我所說的話是否是真話。楊懷亮,我告訴你,這條腰帶我一直珍藏著,就是為了將來碰到我弟弟的時候,能有個見證。現在我可以確定你就是我的弟弟,也就不需要再留著,你可以拿著它回營,去問問楊令公,我相信你隻要一問便會知道事情的真相。至於你知道以後,認不認我這個哥哥,那就要看你自己了。”說罷高懷德向趙匡胤一拱手說道:“元帥,我要講的話已經說完了,我們這便回營去吧。若是明日楊懷亮仍然陣前挑戰,你也不要把他當作我的弟弟,該殺該打悉聽尊便。若是我的病好了以後,你們還是戰勝不了,我便親自出馬來會他。”說罷便和趙匡胤一前一後的走回了後周軍營,隻剩下楊懷亮一個人愣在當場,手裏抓著一條腰帶無所適從。

過了好大一會,眼看後周軍隊已經進入營寨,閉門不出,自己也覺著無趣,於是將高懷德給自己的腰帶藏在懷中,慢慢的回到了本方陣營。楊令公早就在陣後麵看著三個人馬打對頭,但是並沒有動手,心裏麵暗自納悶,看見楊懷亮回來,連忙迎上前去問道:“懷亮,為什麼在前麵沒有動手,是不是對方以多欺少,你怕沒有勝算,如果是這樣,明天我便派六郎和你一同出戰。”

楊懷亮還在琢磨著剛才高懷德告訴自己的事情,他年輕沉不住氣,這時看到楊令公在自己麵前便立刻想問出個究竟來,於是朝楊令公施了一禮說道:“義父,請進帳來,孩兒有幾句話想問父親。”楊令公見他麵色嚴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當即下馬,和楊懷亮一前一後進了大帳。楊懷亮剛想開口詢問,看到帳中還有幾個親兵,於是欲言又止。楊令公看出他的為難,揮手命令親兵都退出帳外,然後和藹的說道:“懷亮,有什麼話就和為父說吧,為父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義父,你當年是在什麼地方看到我在路邊,然後收留我的。”楊懷亮問道。楊令公沒有想到他竟然問的是這個問題,愣了一下說道:“為父已經告訴過你多次,為父當年擔任並州刺史,一次聽說境內有亂軍禍害百姓,於是出兵去剿滅,趕過去的時候,亂兵已經被一個經過的將軍驅趕的四散奔逃。我無功而返,沿路巡視時,便看到你在路邊哭泣,於是便把你帶回府中撫養。”

楊懷亮的心中一動,連忙問道:“義父你知道那個路過的將軍是誰麼?為什麼恰好經過哪裏?”

楊令公點點頭,臉上浮現出一種尊敬的神情:“這員將領名叫高行周,說起來也是赫赫有名,武功高強,為人高風亮節,當世還找不到幾個能和他匹敵的對手,他善使長槍,槍法如神,尤其在亂軍中更是如入無人之境。我們兩個人素來相互仰慕,隻是沒有機會能在一起認識,相互交流一下武藝。他那次路過並州,是因為朝廷征召,調任他為其他州縣的刺史,所以從並州過境,正好碰到潰兵作亂,便隨後解決了。這些都是我後來聽當地的居民所說。目前和我們對陣的趙匡胤軍中,便有他的一個兒子,名叫高懷德的,這個人已經深得高家槍的真傳,隻是前段時間中了埋伏,所以在營中養病,沒有出戰。我看若是他出來作戰,也和懷亮你能有一拚。”

楊懷亮隻聽得目瞪口呆,他現在也逐漸開始確信高懷德在陣前所說的話了,隻是還需要證實最後一件事情:“父親,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沒有找到我的親生父母,難道當時你撿到我的時候,我身上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物品,可以作為尋找的線索麼?”

楊令公搖了搖頭說道:“懷亮,當時你年紀小不懂事,除了知道自己叫做懷亮外,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想必是平時總有人問你說你叫什麼名字,你回答習慣了。所以我後來也沒有給你改名字,隻不過隨了我的姓氏。我發現你的時候,你身上也沒有絲毫物品可以用來尋找你的家庭。那時的孩子本來都有銀鎖,上麵有時候會寫著一些字,來說明孩子的籍貫和父母情況之類。可是在你身上並沒有,想必是路過的人看見你一個孩子沒人照顧,起了歹心,把你身上的東西都拿走了。我發現你的時候,你身上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楊令公不停的搖著頭,突然想起了什麼:“不過,你身上倒是係著一條腰帶,那條腰帶做工精致,上麵還繡著德亮勇節四個字,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斷定你應該也是出生在將門,這德亮勇節四個字,是多少武將畢生的夢想啊。所以,你的父母可能是想讓你們長大後,成為這樣的人,才把這四個字繡在你們的腰帶上。”

楊懷亮顫聲問道:“不知道那條腰帶,義父你現在還保存著麼?”

楊令公點點頭,起身去了後帳,過了一會出來,手裏拿著一條腰帶,仔細的看了半天說道:“本來這條腰帶也留不下,早就要被我扔了,還是你義母佘賽花看了以後說,這條腰帶和你穿的衣服不一樣,你的衣服和其他小孩的衣服一樣,都是從成衣鋪子裏買的,但這條腰帶卻應該是你母親親自繡給你的,你名叫懷亮,你瞧這個亮字的周圍,用紅線細細的繡了一個圈。畢竟是做母親的心細,這麼一件事情也被她看了出來。所以我一直留到現在,從今以後你就保留它吧。若有一天遇到你的生身父母,即使他們認不出你來,隻要一看這條腰帶,便能知道你便是他們的骨肉。”楊令公說著,便將這條腰帶交到了楊懷亮的手裏。

楊懷亮雙手發抖接過那條腰帶,隻粗略一看,腦袋就是嗡的一聲,這條腰帶的不料質地顏色和高懷德給他的那條一模一樣,再仔細看,也是白線繡著德亮勇節四個字,在那個亮字的周圍,用紅線細細的繡了一個紅線圈,若是不仔細觀看還真看不出來,心中頓時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特別想立即找個地方大哭一場,礙於楊令公還在身邊不好有所表示,於是壓著心頭的激動向楊令公行禮說:“謝謝義父,孩兒有點不舒服,這邊告退了。”說完也不能楊令公說話,起身便離開了中軍大帳,直跑回到了自己的營寨。

回到自己的帳中,命令軍士們緊守帳門,就算是楊令公來了,也要先通報再請進來,等到帳內無人的時候,把兩條腰帶都拿出來,攤開放在桌上,仔細研究,果然是一模一樣,禁不住百感交集,埋頭在兩條腰帶上就痛苦失聲。自己長這麼大,雖然早就知道不是楊令公的親生兒子,但是沒想到第一次出門,就真的碰到了自己的親生哥哥,而且還和自己處在敵對的陣營中,這可讓高懷亮犯了難。但是畢竟血濃於水,兄弟之間流淌著的相同血液這時在不停呼喚著他的名字,讓他立即出營去後周的軍營中拜見自己的兄長。高懷亮站起身來,看了看帳外的天色,卻覺得有點不妥,現在天色還沒有黑,自己若是就這麼跑到後周的軍營中去,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想到這裏,高懷亮靜下心來,仔細思索著,同時焦急等待著天黑。

天終於黑了下來,高懷亮將兩條腰帶都仔細的塞到自己的懷裏,然後批了一身平常的衣服,撩開帳門告訴兵士,說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說我自己出去散心了。隨後來到了馬廄,騎上自己的馬便來到了營門口。守門的軍士見有人要出門,當即過來攔阻,向他要主帥的軍令。可是一看是高懷亮,當即在臉上堆起了笑容問道:“小將軍,這麼晚還要出去呀。”

“是,我要出去看看對方的布置,以便明天繼續和對方交戰。”高懷亮沉著的回答。他心裏清楚,晚上出營門,是要有義父的軍令的。可是他自己也拿不準,要是告訴義父說高懷德便是自己的兄長,自己便是高行周的二兒子,會有什麼後果,畢竟現在是在兩軍交戰期間。隻有自己冒險一試了,他其實已經拿定主意,要是兵丁們阻攔,自己就是衝也要衝出去,先去認了自己哥哥再說。可是他這兩天上陣殺敵,和對方的主帥趙匡胤打得不分勝負,早已經轟動了整個軍營,滿營的士兵有那個不認識他。也知道他是主帥的義子,雖然說是義子,但是和親兒子沒有區別,既然這樣,誰願意來觸這個黴頭。聽他說隻是出營看看,當即把營門打開,便放高懷亮出營而去。

高懷亮起初還不敢直接跑向後周的軍營,盡管他的內心已經強烈的想立即見到自己的兄長,跪在他的麵前,好好的哭訴一番別後的離情。可是越到這個時候越要謹慎,他不斷的提醒著自己,先繞著圈的走到後周營盤的左側,回頭看看已經看不清營門口的兵丁,隻有燈火依稀可見。想必他們也看不清自己的蹤影了,這才放馬直奔後周的營門,一路上把馬兒打得飛快,恨不得肋下長出雙翅,直接飛到哥哥的麵前。

後周的兵丁們正在門前來回巡邏,突然聽到黑暗中傳來馬蹄聲,當即驚覺起來,弓上弦刀出鞘,大聲喝道:“是誰在前麵,趕緊通報姓名,不然我們可要放箭了。”高懷亮揚聲喝道:“趕緊稟報你們家趙匡胤元帥和高懷德將軍,就說高懷亮前來相見。”說話間,已經來到了營門口,守門的將士們一看隻有他一人,而且沒有披著鎧甲,也沒有拿著兵器,這才放下心來,隻是心中暗自納悶,心想這不是今天和我們主帥交手的那員小將麼,這麼晚了,他還來幹什麼?但是也不敢怠慢,連忙稟報趙匡胤去了。

這時的趙匡胤正和其他將領一起,在高懷德帳中等候著,他們的內心都特別盼望高懷亮立刻前來認親,但是表麵上似乎都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隨著天色越來越黑,大家的心也一點點的沉了下去。如果高懷亮知道真相後仍然不來認親怎麼辦?看高懷亮的那本事,恐怕隻有高懷德出馬才有把握能取勝,可是但凡有個不小心,恐怕失敗的就是高懷德了?不管是誰勝誰敗,最後結果是什麼樣?如果高懷亮取勝,他既然已經鐵了心不認這門親,那自然不會對高懷德手下留情;如果高懷德取勝,高懷德的脾氣大家都知道,何況今天已經在陣前說得明白,自然也不會顧念親情。可是無論是什麼結果,都是一場人間悲劇啊。離散了多年的兄弟終於相見了,可是卻要以一方的死亡來作為收場。想到這些,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好無聊的扯些閑談,眼睛卻都不由自主的朝外望。眼看夜已經深了,一直躺在床上沒有說什麼話的高懷亮眼角突然流下兩行淚來,隨後他說道:“哥哥,你們還是回營休息去吧。我話已經說明白,他若是今晚不來,明天對陣時你們大家誰也不必留情,隻當我從來沒有這個弟弟。”眾人都沒有接茬,大帳裏死一般的沉默。就在這個時候,營門的守兵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說:“稟報元帥,營門來了一員小將,自稱叫做高懷亮,孤身一人沒有帶兵器,說要求見元帥和高將軍。”

眾人一聽這個消息,當即都站起身來,激動的額手相慶,趙匡胤連忙一擺手說:“快,去把高懷亮請進來。啊,不,我們一起去迎接他吧。”回頭再看高懷德,已經是泣不成聲,於是又改口說道:“還是請他過來吧。”隨後一堆人都各自落座,趙匡胤走到高懷德床前安慰他說:“你放心吧,懷亮這不是來了麼?你們高家的人你還不了解,難道是哪種無情無義的人麼?他既然知道你是他的哥哥,當然會來相見的,等會你可不要太激動。”高懷德點點頭,淚水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隨著腳步聲的到來,高懷亮已經被兵士領進了大帳,他剛一進帳篷,高懷德就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弟弟啊。”隨後就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根本來不及穿鞋,一個箭步就撲上前去抱住了高懷亮,隨後便泣不成聲。高懷亮也跪倒在地,緊緊抱著自己的哥哥,淚如雨下。兩個人都不說話,隻是緊緊的抱著。高懷德畢竟身體虛弱,再加上心情激動,哭著哭著,竟然又暈了過去。這可嚇壞了高懷亮,看著哥哥的臉,一個勁的喊著哥哥。趙匡胤他們知道這是心情激動,虛火上升所致,趕緊把高懷德放在床上,趙普略通醫術,過來仔細按摩了高懷德頭部的幾個穴道,高懷德方才悠悠醒過來,醒來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兄弟在哪裏?懷亮,快過來,讓哥哥好好看看你。”高懷亮哭著湊上前來說:“哥哥,兄弟在這裏。”高懷德使勁摟住他不撒手,這次總算是有了語言,把自己和他小時候玩耍的事情斷斷續續的說了好多遍,高懷亮越聽越是傷心,周圍的人也勸不住,隻得陪著抹眼淚。

直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兄弟兩個才止住悲聲。高懷德仍舊躺在床上,高懷亮坐在床邊上,將那兩條腰帶拿出來遞給高懷德,高懷德接過來仔細觀看,高懷亮這時方才問道:“哥哥,不知道父母現在何處,是不是還安康?”這麼一問,高懷德又是兩眼含淚:“兄弟啊,自從你丟了之後,母親思念不已,慢慢的落下了病,最後就病死了。父親征戰沙場多年,前年的時候也撒手歸西了。臨死的時候還叮囑我說,一定要繼續尋找你的下落。你要是能早點回來,不知道全家該有多高興呢。現在看到你,想起哥哥小時候和你玩耍的情景,又想起父母雙親,哥哥我是又歡喜又悲傷啊。”兄弟兩個又抱著哭了一會兒,高懷亮便從床上站起身來來,然後雙膝跪倒在地,給高懷德叩頭道:“兄弟我不孝,父母在世的時候不能在身邊侍奉,現在又幫助外人和哥哥為敵。請哥哥責罰。”

高懷德連忙伸手將他從地上攙起:“兄弟你千萬不要這麼說,你和我們失散並非你的本意,父母在世時也非常悔恨丟了你,現在你既然已經歸來,他們在九泉之下必然有知,肯定非常欣慰,至於你和我為敵,你並不知道我和你是骨肉至親,卻也怪不得你,隻是有一條,”高懷德加強了語氣:“你身為漢人,竟然幫著契丹人來攻打中原,這事情卻要好好說說。你知道父親在世時,最恨的就是不忠不孝之人,你現在這麼做,若是他知道了,必然非常傷心。你現在既然已經認祖歸宗,就聽哥哥一句話,不要再回後漢的軍營中去,就留在這裏幫助哥哥們打契丹,驅逐外族侵略,這才是好男兒該做的事情。”

高懷亮聞言麵露難色:“哥哥,我既然已經認祖歸宗,自然應該聽你的話,打契丹沒有問題,隻是如果現在就到你後周軍營中,必然要和楊令公為敵。義父對我有養育之恩,而且為人忠義,我若是上陣和他交手,於心不忍啊。”高懷德聽到他如此推托,氣的大叫道:“既然如此,你還來認我這哥哥做什麼?還不如回去跟著你義父,再來殺我們便是。”說完就躺在床上扭過臉去,把高懷亮一個人晾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