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國曆代的禪宗大師們曾經憑借《楞伽經》、《涅檠經》、《法華經》、《般若經》、《維摩經》、《金剛經》、《華嚴經》、《楞嚴經》、《圓覺經》等經典來傳法,正說明了這一點。
一般來說,在我國禪宗哲學形成的過程中,《楞伽經》、《維摩經》、《金剛經》、《涅槃經》等幾種佛經的作用非常重要。
其次,禪宗與道家思想相通之處在於“無心、無念、不言”三個方麵。禪宗哲學作為一種哲學形態,既有其本體論和認識論思想內涵,同樣有其方法論特點,這與道家有共通之處。因為禪宗哲學認為“第一義不可說”,故其思想方法帶有直覺思維或審美觀照的特點。
至於儒學,從禪宗哲學在我國的形成過程來看,儒禪二家的思想實際上是互相吸收、互相融合的關係,並不限於其中一方對另一方的單向吸取。禪宗哲學作為一種中國化的心學,對儒家孔孟以來的心性論傳統也是有所借鑒和吸納的。
禪宗還意識到,哲學上的根本問題是主觀思維和客觀現實的矛盾如何統一的問題。在哲學史上,禪宗以嚴肅的態度對待哲學上這一根本問題。它以主觀吞沒了客觀,以心代替了物。
●禪的包容思想
禪的境界實際上並非逃避,而是包容與寬恕與超越。
用寬恕、包容和原諒取代埋怨、責怪和忌恨,寬恕包容別人,不為雞毛蒜皮之小事而生憤恨苦惱自己。“有容乃大”、“容則事易”。不原諒別人,就會滿腹怨氣、怒氣、恨氣,心理難受,身體受累,甚至生病,是自討苦吃,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原諒他人,就可以舍棄怨氣、怒氣、恨氣,隻當沒有這件事,沒這個人一樣。
處世之道,即應變之術,人有大度才能成大器,若不能容下幾句惡言,偏執一端之理,是心胸狹窄的人,理達則和通,亂氣不煩於胸中,故不氣,人生最大的禮物是寬恕。
包容是一種智慧和美德,是一種修養。寬恕是心靈的解脫,你寬恕他人了,你的怨恨、責怪、憤恨就沒有了。
寬恕是消除怨恨的良藥,寬恕就能包容,化敵為友,把敵人變朋友,就既消滅了一個敵人又多了一個朋友,寬容者有著寬廣的心胸和巨大的智慧,“忍者無敵”就是忍耐、退讓、寬恕、包容,不樹敵。
寬恕表現在:不責人小過,不揭人隱私,不念人舊惡。生氣是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寬容才能解脫自己,是一種博大的“自私”。
一個處於現代社會環境中的人,如果能經常以“禪”的心態麵對生活中的各種煩惱,,我們的身心會很快回到冷靜的狀態,更好的處理事情。
●大自然裏的禪機
禪宗傳入我國後,古代不少的大德也是從大自然中證悟禪機的。
如僧問趙州:“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趙州說:“庭前柏樹子。”
也許有人會問,庭前柏樹子怎麼會是祖師西來意呢?其實這和世尊拈花示眾是一回事,因為禪宗是由拈花示眾開始傳法的,最後傳入我國,這不就是祖師西來意嗎?這不都是說明“諸法寂滅相,不可以言說”嗎?所以祖師並沒有故弄玄虛,隻不過把拈花示眾換一種說法,說成是庭前柏樹子。
蘇東坡說:“溪聲盡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
有一僧人問稱門文偃:“如何是佛法大意?”
師說:“春來草自青”。
說明在對大自然的欣賞中來獲得佛性的了悟,已成為禪宗的主要證悟途徑之一。大自然所顯示的禪機,使得禪僧們常到冷幽靜謐的深林裏觀照自然勝景,返境觀心,頓悟瞬間永恒的真知。
如有個和尚看《法華經》,看到“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怎麼也不懂,後來聽到鶯的叫聲忽然開悟,就續前偈說:“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春至百花開,黃鶯啼柳上。”
香嚴大師在山中除草,偶拋瓦礫,擊竹作聲,忽然省悟,作偈說:“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鹹言上上機。”
明朝的憨山大師,每日坐在溪流急湍的獨木橋上鍛煉。開始坐時,水聲宛然,時間一久,動念時聽到水聲,不動念就聽不到了。一日,大師在獨木橋上靜坐,忽然間忘了身體,一切聲音頓時消失,不再被聲音和色相所障礙,從前的疑團當下頓消。
唐朝有個禪僧誌勤,因見桃花而悟道,他寫了一首詩:“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到如今更不疑。”溈山說:“從緣薦得,永不退失,善自護持。”
宋朝一位無名尼姑寫了一首悟道詩:“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遍隴頭稱,歸來偶撚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該詩為禪修人士經常談論的話題。
青原唯信禪師在悟道時說過一段相當精彩的話:“老僧三十年前未參禪時,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而今得個休歇處,依前見山隻是山,見水隻是水。”這是一段非常有名的語錄,不但禪學界經常討論它,文學界也經常引用它。
如今,我們雖然家裏有電視,收音機,錄相機等,但是人們還是喜歡去旅遊,到大自然中去聽小鳥唱歌,聽流水聲,聽海潮音,聽風吹樹梢、雨打芭蕉的聲音,聽青蛙或蟬的叫聲等。我們感到特別舒暢,比聽音樂還好聽。這說明大自然給人們帶來無比的安祥。
●禪宗哲學的本心論
禪宗在表征生命體驗、禪悟境界時,於“禪不可說”的無目的性中建構起一個嚴謹而宏大的禪宗哲學體係。這個體係主要由本心論、迷失論、開悟論、境界論四大基石構成。
本心論揭示本心澄明、覺悟、圓滿、超越的內涵與質性;迷失論揭示本心擾動、不覺、缺憾、執著的狀況及緣由;開悟論揭示超越分別執著以重現清淨本心的方法與途徑;境界論揭示明心見性回歸本心時的禪悟體驗與精神境界。
見性成佛是禪宗的終極關懷。禪宗認為,本心無形無相,澄明圓滿。以般若智慧覺知本心真性,徹見本源,彰顯“本來麵目”,即是見性成佛。本心的特點是超越性,超越有無、淨穢、長短、取舍、生滅、去來。
《壇經?機緣品》:“無有青黃長短,但見本源清淨,覺體圓明,即名見性成佛。”
表征本心澄明的,有“本來麵目”、“無位真人”、“這個那個”、“父母未生時”、“心月心珠”、“桃源春水”、“寸絲不掛”等意象群。
●禪宗哲學的迷失論
禪宗思想的另一重要組成部分是迷失論。迷失論反省本心失落的緣由。禪宗指出,“父母未生以前,淨裸裸,赤灑灑,不立一絲毫。然生於世,墮於四大五蘊中,多是情生翳障,以身為礙,迷卻自心”。
“本來麵目”清淨無染,隨著相對意識的生起,世人受了情塵欲垢的翳障,迷失了本心,“隻為從無始劫來妄想濃厚,隻在諸塵境界中,元不曾踏著本地風光,明見本來麵目”。
“本來麵目”的失落,是因為無始劫來的濃厚妄想。《紅樓夢》第八回《嘲頑石偈》“失去幽靈真境界,幻來新就臭皮囊”,富有象征意味。
在《紅樓夢》藝術世界中,賈寶玉原為女媧補天時剩餘在青埂情根 峰下的一塊石頭,因凡心熾動,才幻形入世,“在溫柔鄉裏受享幾年”。
太虛仙境的幽微靈秀地,鬆風明月,虎嘯猿啼,即是“幽靈真境界”。石頭卻偏偏離開了它,幻形為通靈寶玉,托體為盛滿穢物的臭皮囊。
正是由於對諸塵外境的執著,世人遂失去了“本來麵目”,而追逐俯就穢濁之物,在情天欲海裏漂泊沉淪,導致了生命本真的斫喪。逐物迷己,迷己逐物,生命便如陀螺般旋轉,無有了歇之期。
●禪宗哲學的開悟論
禪宗哲學的開悟論揭示重現本心的方法。由於分別意識的生起,人們逐物迷己,失去了本來的家園。在禪宗看來,一切二元相對的觀念都是妄想,都是迷失。
要獲得開悟,必須超越各種對立,“以鐵石心,將從前妄想見解、世智辯聰、彼我得失,到底一時放卻,直下如枯木死灰,情盡見除,到淨裸裸赤灑灑處,豁然契證”。
“人之性命事,第一必須是零。”《法演》零,即是空的形象表述。人要安身立命,第一步必須空。參禪的第一步是空,隻有清除情塵欲垢之後,心境才能空明澄澈。
黑氏梵誌擎合歡、梧桐花供養佛,佛說:“放下。”梵誌放下左手一株花。佛又說:“放下。”梵誌放下右手一株花。佛說:“放下。”
梵誌說我已經兩手空空,還要放下個什麼?
佛說我並不是要你放下手裏的花,而是要你放下外六塵、內六根、中六識。把這些統統放下,放到沒有可放的時候,你就能進入涅槃。梵誌聽了,頓明本心。
外六塵指色聲香味觸法六境,內六根指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中六識指眼耳鼻舌身意六識。內六根和外六塵相接觸,產生虛妄的六識,引起許多煩惱塵勞,因此佛要人們將六根、六識、六塵統統放下,“全身放下,放盡還放,方有自由分”。
禪宗將斷盡妄想的機法稱作“休歇”,這是開悟論層麵上的禪宗終極關懷。休歇,一般在禪宗內部有漸修和頓悟兩類。
●禪宗哲學的不二法門
禪宗運用“不二法門”,超越一切對立,以明心見性,回歸於清湛純明的本心,徹見“本來麵目”。
象征禪宗哲學的“不二法門”,主要有“彼此不二”、“垢淨不二”、“生死不二”、“指月不二”、“色空不二”等意象群。
彼此不二說的是《法華經?方便品》:“佛種從緣起。”緣起論是佛教最有價值的部分之一。《雜阿含經》記載:“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此無則彼無,此滅則彼滅。”這是佛教緣起論的精譬表述。“緣”是指事物間普遍聯係和條件。
一切事物均處在因果聯係之中,依仗一定的條件和相互作用而產生發展和消亡,沒有固定不變、獨立存在的性質。
各種事物由於因緣和合而生起,因緣離散而滅謝。諸法從緣生,諸法從緣滅。世上萬事萬物都是因緣和合而成,此有則彼有,此生則彼生。
垢淨不二,包含著對垢淨相對意識的斷除,以及對利、衰、毀、譽、稱、譏、苦、樂等相對意識的斷除。禪宗“八風吹不動”的體驗,就是建立在對垢淨不二體證的基礎之上。
生死不二,表現為禪宗對生死一如的感悟,以及對“煩惱與菩提”、“縛脫不二”的感悟。菩提、解脫之於生,正如煩惱、束縛之於“死”。
指月不二,是禪宗富有特色的語言觀。主要有兩個層次:首先是“見月忘指”,禪宗運用了豐富的象征,對膠著於語言文字者提出了批評;其次是“語默不二”,在無言中顯言,於無說中顯道。禪宗還指出,超越了指月的分別,通過獨特的語言表達形式,同樣可以傳達出禪的至深至妙境。
色空不二,主要指“真空妙有”的禪意感悟。將這種感悟運用到修行實踐上,就是“聖凡一如”和“悲智雙運”。
●禪宗哲學的境界論
禪宗以重現本心為終極關懷。禪宗指出,世人由於迷己逐物,逐物迷己,導致了“本來麵目”的失落。為了重現“本來麵目”,禪宗運用不二法門,通過般若智觀,來粉碎迷情妄念,回歸於纖塵不染的生命源頭。
“回光返照便歸來,廓達靈根非向背”,不向外求、重視內在生命的禪悟狀態,猶如“回光返照”,《弘通》記載:“如何是本來身?”、“回光影裏見方親。”《善超》記載:“回光返照,照本靈源,常光現前,塵勞頓歇。”
世人逐物迷己,流浪他鄉,飄泊沉淪,明心見性之時,則不複追逐外境,而回歸精神故裏,得大休歇,大自在。
“踏得故鄉田地穩,本來麵目露堂堂”,明心見性的禪者,揚棄了顛簸世路時的二元觀念,以第三隻眼來觀照世界。
“桶底脫時大地闊,命根斷處碧潭清”,般若智光燭破無明昏暗,熠熠生輝。在禪悟觀照中,觸目菩提,水月相忘,珠光交映,饑餐困眠。
●禪宗哲學的象征意象
通過對禪宗哲學的公案頌古象征、詩學話語象征的考察,可以明確這樣的認識:禪宗以重現“本來麵目”為終極關懷。
超越性是“本來麵目”的根本特征,對“本來麵目”超越性的揭示,形成了禪宗哲學的本心論。
除了公案頌古象征、詩學話語象征之外,禪宗哲學還有另一種象征,這就是大乘經典的象征。其中大乘經典象征和詩學話語象征所使用的喻象,在禪宗哲學象征中更具有典型性。
禪宗哲學象征,構成了龐大繁富的話語體係。禪宗哲學象征意象,以本心論、迷失論、開悟論、境界論為基石,形成了一個相對完整、嚴密、龐大、繁富的象征話語體係。
禪宗哲學象征意象,在宏觀的思想體係背景下,形成了相對獨立的子意象群。如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隻是山的審美感悟意象群;失牛、尋牛、騎牛歸家的牧牛調心意象群;百鳥不銜花、百鳥銜花、百鳥不銜花的超越凡聖意象群;家中有寶、棄寶外出、歸家得寶的回歸本心意象群;明鏡本明、妄念遮覆、磨鏡使明的磨鏡漸修意象群;居鄉、離鄉、歸鄉的歸家穩坐意象群。
禪宗哲學象征以本來麵目為起點,以明心見性為終點,終點即起點,本源即終極。在禪悟觀照中,禪宗哲學象征的四個層麵同時具足相應,每一層麵都涵攝著其他層麵,每一意象群既獨立自足,又與其他意象群交互錯綜。
彼此之間,如華嚴帝網,珠珠相含,影影相攝,使得禪宗哲學象征意象呈現出多義性、活潑性、開放性。禪宗哲學象征表達了從更高層麵上對人類精神純真本源的複歸。
禪宗哲學象征意象中的相當部分,是吸取大乘經典的精華而來,《楞伽經》、《起信論》、《心經》、《金剛經》、《維摩經》、《楞嚴經》、《華嚴經》、《法華經》、《圓覺經》、《涅槃經》等大乘佛教經典,是禪宗哲學象征意象的靈性之源。
禪宗哲學象征意象,在吸取大乘經典精華的基礎上,還形成了自身的特色。尤其是禪宗哲學象征所新創的意象,超越了邏輯知性的範疇,是本色當行的禪定直覺意象。
它們表征著禪宗深邃透徹、澄明高遠的生命體驗,顯示了禪僧豐厚的古典詩學修養,和駕馭語言的高超能力和嫻熟技巧,大大豐富了禪宗哲學、古典詩學寶庫。
三、與其他思想
宋朝以後的禪宗,不是衰落,而是居高臨下的全麵滲透;它重鑄了中華民族的人生哲學,豐富了知識階層的理性思維,陶冶了我國知識分子的審美觀念。
禪宗思想在形成與發展的同時,既得惠於莊子、老子,也成就於莊子、老子;是莊子、老子的哲人之慧。
●禪宗與莊子思想
莊子哲學的“道”與禪宗的“心”具有相近之處,在莊子哲學中,道是宇宙的本體,是一個無限的概念。由道而產生了天地萬物,道本身是萬物之源,是終極,在時間上無始無終,在空間上無邊無際。
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道雖如此恢宏博大,神秘莫測,但又不是主宰和統治人的東西,而是一種能賦予人以幸福和力量的東西。人如果獲得了道,即獲得了無限和自由。
同樣,禪宗的心也是一種神秘而“芴漠”的東西,心不是指肉體的心,而是一種哲學理念。禪宗的心所包容的也是一種自由和無限,也就是說,從“本心”出發,欲達到超越經驗的內心自悟,最終達到存在的本源,獲取對宇宙與人生的總體性根本認識,這種境界,即禪宗的“梵我合一”。
所說“梵我合一”,也即“我心就是一切”的世界觀。以此而論,在追求無限與自由這種境界的意義上,莊子的禪有共同的旨趣。
莊子的“無為”論,實際上也帶有強烈的批判意義,並非“蔽於天而不知人”,而是強調“無以人滅天。”針對當時統治者以仁義為幌子巧取豪奪的現象,莊子明確指出正是做作的“仁義”蒙弊了人的自然本性。
仁義的追求其實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一種對“利”的追求,所說“殘樸以為器,工匠之罪也;毀道德以為仁義,聖人之過也”。
這種對政治製度尖銳的批判,雖然會最終趨向對人類社會行為的否定,但從某種意義上講也有他揭露當時各路諸候崇尚智巧的合理成分,矯枉往往過正,莊子思想中對所說文明的批評確實有他與眾不同的獨特眼光。
莊子死後不久,人食人的怵目驚心場景已不斷上演,對欲與利的追求會使人性飛速腐壞,直至淪喪殆盡! 禪宗的“任運隨緣”同莊子的“自然無為”名殊而意類。對於枉然的做作追逐,唯政禪師曾加以嘲笑說:“佛乎佛乎,儀相稱乎哉?僧乎僧乎,盛服稱乎哉?”禪宗太師們把世上的一切均視為“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
●禪宗與儒學思想
禪宗是我國特創的佛教,在溝通儒佛方麵,大開方便法門。首先,儒道思想是我國特有的文化精華,禪宗的見解是秉承佛家的一貫精神並融合儒家倫理生活的規範。
例如慧能大師說:“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用修禪,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讓則尊卑和睦,忍則眾惡無喧。”此話就與儒家思想相互印證。
此外,儒家《大學》篇裏所說“定、靜、安、慮、得”與禪定思想很相似。六祖慧能說:“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認為人皆有佛性,隻要內證於心,明心見性,找到真正的自我,就能獲得自由與喜悅。
前者目的在於渴求見仁得仁,而後者目的在於見性成佛。另外儒家重入世,而禪宗不僅講入世,也講出世。
慧能回答:“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說明人皆有佛性,人皆能成佛,人人平等,與孟子所說的:“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為者也若是。”也是不謀而合的。
之後,華嚴宗澄觀在其著作中,以儒釋佛的方式隨處可見。他的弟子宗密,融通儒佛的工作更為深入,他的思想對宋明理學有重要的影響。
又如,天台宗中興大師湛然,出家前即有深厚的儒學造詣。他提出的“無情有性”說,可說是綜合儒佛思想的創見。
明代高僧德清著有《大學中庸直指》、智旭著有《四書藕益解》等,在提倡融合儒釋思想方麵,都有較大影響。
●僧璨思想與莊子玄學
三祖僧璨生活在隋唐時期,當時慧可、僧璨禪師都是屬於維護達摩禪的深旨一派,他們都受到了“取相存見之流”的譏謗和迫害,無法進行正常的傳教活動,基本上都過著嚴格勤苦、居無定所的頭陀生活。
但是占有統治地位的漢學文化早在魏晉時候已開始談無,而佛教禪宗大乘談空,其實無與空是可以合流的。
所以僧璨所作的《信心銘》這篇文章,含有明顯的玄學思想,它的總結是“至道無難,唯嫌揀擇”,與莊子《齊物論》的說法相通。禪學與玄學便緊密結合起來了。
僧璨的《信心銘》思想與南朝的佛教般若、佛性思潮相呼應,體現了部分玄學的“無”思想。已可見禪宗的玄學化的端倪。
玄學是唯心主義哲學,佛教是發展得更高度的唯心主義哲學,當然又可以合流。玄學家發揮莊周的消極厭世思想,與佛教苦空完全一致。僧璨的《信心銘》思想受到老莊玄學的影響是在所難免的。
●禪宗與宋明理學
理學在很大程度上是儒表佛裏的,它是祖國傳統的儒家思想受到佛教,尤其是禪宗、華嚴宗、天台宗、淨土宗思想的浸潤而形成的具有明顯時代特征的哲學體係。
受我國傳統文化影響的佛性理論,又反過來影響我國的傳統文化,並與之相融合,成為我國傳統思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集中地體現在宋明理學之中。
作為宋明理學創始人的“北宋五子”之一的張載,其天地、氣質之性說被公認為是宋明天理人欲說之嚆矢。而張載曾經出入於佛老,也早為史家所肯定。
從程顥、程頤開始,正式將“理”作為其哲學體係的基本概念,從而為程朱理學奠定了基礎。二程受佛教的影響是十分明顯的,據《二程全書》記載,程顥除研究儒家諸子學說外,還常研讀佛教典籍,“坐如泥塑人”,並曾說:“世事與我,了不相關!”故明代儒者說他看得禪書透。
程朱理學的產生,一方麵標誌著儒家思想發展到一個更嚴密完整的哲學體係的新階段;另一方麵也反映出宋代禪宗思想影響的進一步擴大,深深地滲入了程朱理學。不過,心性問題是理學的根本問題,程朱諸人在如何對待這個問題上,與禪宗是存在差別的。
禪宗談心性,完全視二者為一物,認為三世諸佛,密密相傳,便是要悟此心之本來麵目。而程朱諸人卻認為:人在未生之前,可說之性,卻非有心。心屬氣,性屬理,二者非為一物。但這一區別並未使禪學與理學分道揚鑣,因為陸九淵、王陽明的心學很快就彌合了這一裂痕。
理學被稱為“新儒學”,這是因為理學家大量地吸取佛學思想,改造和發展了早期儒學,給陳舊的儒學帶來了新的生命力。
可以說,沒有佛學就沒有宋明理學。理學的產生,使佛教正式走上了與儒教相結合的道路。從此以後,儒佛兩教水乳交融。
●禪宗與古典詩歌
禪宗與古典詩歌關係的研究是曆史的研究,第一步是弄清曆史事實。人們對曆史真實的認識永遠不會十全十美,但我們總是要不斷接近曆史的真實麵貌。無論是詩歌史還是禪宗史,這種認識史實的、描述的工作都遠遠做得不夠,與真實的距離還無窮無盡。
比如詩人與禪師的交往、詩人對禪宗的接觸和了解、詩人的人生觀和生活方式所受禪宗影響等,都需要做更細致、深入的探討。
禪宗發展的不同階段宗義不同,同一階段又有不同的宗風,具體詩人對所接觸的宗義又有不同的理解和體會,因而對具體作家、具體作品做實事求是的分析就有相當難度。
王維和杜甫生活在大體同一時期,兩個人都熱心習禪。杜甫說自己是“身許雙峰寺,門求七祖禪”、“餘也師粲、可,心猶縛禪寂”,一生與禪宗有密切關係。而被稱為“詩佛”的王維熱衷習禪更是人所周知的。但兩個人對禪的理解,特別是在人生取向和詩歌創作中的應用顯然是不同的。
禪宗思維方式的特點在頓悟。頓悟自性,反照自心,無念見性等,這是與傳統儒家全然不同的認識論,與詩歌創作的思維活動相通。這樣,心與外物的關係就不是反映者和被反映者的關係。禪宗提出“照”的觀念,外物的存在隻是“反照”自心。
禪宗又常用明鏡作為比喻。明鏡的清明本質是不被汙染的,不論有沒有外物存在或是否受到外物玷汙,它是不亂光輝的。這是對清淨自性的很形象的說明。應用到文學創作上,這卻是有實踐意義的思路。特別是詩,更多的成分是自心的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