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被放到前台,因為是金蓮獎的新作,所以作者也要和作品一起接受組委會的肯定性頒獎,然後開始拍賣,我看到一個金頭發藍眼睛的白色胖男孩從左側慢慢走上台去,穿著一身寬大的唐裝,戴著黑框大眼鏡,像一隻旅遊到中國來的入鄉隨俗的大白。
原來如此,難怪他能畫出如此特別的織女,有如此中西合璧的創新,卻在技法上遜了一籌,四個字,文化淵源。
主持人向所有人介紹這副畫和作者:
“這副作品名叫《織女的願望》,故事取材於中國傳統民間故事,牛郎織女七夕故事,但本作品僅僅選取其中一個側麵,展現織女的內心活動,觀照內心世界,其創見性與藝術性均得倒了評委會的認可,是此次金蓮獎的三甲作品之一。”
“我身旁站著的就是這副作品的作者來自美國的留學生秦漢,現在就讀於C大美院,此次金蓮獎三等獎獲得者。”然後就是一陣寒暄和頒獎,我不太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這位“大白”竟然和我一個學校,而我不論是哪個時期都對他一無所知,果然,江湖裏永遠有驚喜。
他的漢語說得一般難聽,連一句大家好都發不到調上,卻用他並不好聽的漢語背了一段王維的《山水畫論》:“凡畫山水,意在筆先。丈山尺樹,寸馬分人。遠人無目,遠樹無枝。遠山無石,隱隱如眉;遠水無波,高與雲齊。此是訣也。”倒是出乎了我的意料,這並不是誰都知道的,哪怕是學國畫的我們,如果不是外公在幼年時強迫著背了下來,我絕對不知道他到底念的是什麼。
然後謙虛道:“從小就很喜歡畫畫,很喜歡中國畫,來到中國,學到了很多很多。”這漢語造詣,像大白一樣……拙樸。“得獎了,很開心。”他笑了,我笑了,這樣的藝術家很幹淨純潔。
然後開始拍賣作品,我很認真地聽著價格,如果在我可以承受的範圍內,那麼我也想有機會可以得到,然而,我實在低看了這個場合的起價,2萬元起家,不過三五次加價竟然就已經到了35萬,我隻好望畫興歎。
“你很喜歡?”一直隻關注者場上動靜的蘇代突然問我。
“很喜歡,這副畫非常有藝術價值,但是已經炒到這個價格,再出手就不太合算了,畢竟在技法上有瑕疵。可他們這樣是不是?”我看著越來越高的價格,有些不解。
“是不是,掏了買西瓜的錢買了黃瓜?”蘇代把我的話補充出來,“可他們買的並不是這隻瓜,而是種瓜的人,據我所知,這位秦漢也和你一樣是這屆金蓮獎的意外,之前不名一文,所以還沒有簽約的畫廊公司。”
我恍然:“我知道了,把種瓜的人買回去了,種下的瓜要賣成什麼價格,就不由種瓜人說了算的了。這麼說的話,誰這次出價最高就極有可能成為千裏馬眼裏的伯樂,知遇之恩?好有心機的資本家。”我乜斜著蘇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