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間,仿佛時間回轉,空間變換,初秋的蕭瑟消散在他妖孽一笑中,過往的微風中有淡淡的春天的味道,那是從陳腐的枯木中長出來的新綠。
我有片刻失神,鈍鈍地想,他是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裏的吧,唉,讓我毫無抵抗能力的美色,注定我到底也要犧牲在他的西裝褲下吧。
“什麼?”
他要的不是我所眷戀的純真幹淨的過去麼?如果沒有“前世”的那一絲牽絆,如今的我,有什麼可值得他如此低頭的?
拚顏值?米霧和我有七分相似;拚才華?眼前的他更勝我一籌。
“晴子,我要的從來不是已經過去了的”前世“,我看中的是你,是現在眼前的活生生的你,”他的手覆在我伸出的手上,眼睛明晃晃地,射出光芒,直達心底“如果說過去對我有意義,那是因為它對你有意義。”
他說……
如果說過去對我有意義,那是因為它對你有意義。
如果說過去對我有意義,那是因為它對你有意義。
如果說過去對我有意義,那是因為它對你有意義。
可是,如果沒有過去,我們之間一無所有,沒有夏天、沒有綠茵、沒有畫室、沒有承諾、甚至沒有你我。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他問。
“我信。”他答。
“如果我沒有關於”前世“的記憶,那我第一次見你是在錢櫃,你站在水晶燈下看著我,像一株白玉蘭樹,雖然展現於人前的是平凡的青蔥滿樹,但馥鬱清雅的味道卻似乎能從你的背後輾轉而出,片刻間,淨化了整個空間和時間。”
“那一刻,我就在想我是不是見過你,可是還不容我多想,蘇代就滿身戾氣地過來挑釁,我並沒有立刻理解他的敵意,直到視頻事件的發生,我才確定我見過你,而你注定應該是我的。”
“而你,注定該是我的。”
如果不是他眼裏的炙熱與堅定,我幾乎要認為他在說別人的故事,而不是…。在向我表白。
這不是記憶中的那個會被我輕易就套出手機號,緊張的時候說話會臉紅會結巴的顧譯畫。
我們之間有一條錯亂的時空差,是天塹。
“後來,蘇代來找我。”蘇代?果然。
“那時我卻怎麼都沒明白蘇代說的”你已經害了她一次了,夠了吧?“是什麼意思,直到畫佛陀的時候想起五年前的”前世“,對不起,我這麼晚才想起來,這麼晚才來。”我感覺到他的手漸漸發硬,像要凝固成石雕。
原來,我的一瞬是他的五年。
原來,我離他已經五年了,20萬公裏的距離。
“不是你的錯。”大概也不是我的錯,但我們卻要為這個錯付出代價。
“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不找過去,我們找未來,我們一起找未來,好不好?”
他說,我們找未來好不好?顧譯畫說,我們找未來好不好?
好不好?
好,當然好,可過去要怎麼辦呢?過去給了我們相遇的機會,過去給了相愛的契機,過去也給了我們留下了繞不過的阻礙,解不開的謎題。
比如,米霧。
比如,地位。
比如,密山。
比如,命運。
可眼前的他太真實,真實到我可以看到起伏的心髒,看到他性感的喉結,看到他白皙的臉上細細的絨毛,看到他睫毛卷曲的弧度,看到他額上散落下來的被稀疏的陽光照得有些發黃的劉海兒,感受到從手背上傳來的發燙的帶著心跳律動的溫度。
他終於不再是我生活中的一個幻影,不再是閑言碎語中的一段談資。
這樣的真實於我是一個活色生香的陷阱。
於是,我終於淪陷在這樣的真實裏。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