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以為是夢裏。
楚春曉哭道:\"秋涼,你害得我好苦!\"
龍飛一縱身,躲過菜刀。
楚春曉一邊哭叫,一邊揮刀猛砍。
喊叫聲驚醒了楚秋曉、小黃、老蔡和楚雄飛,他們先後趕來。
楚春曉被楚秋曉捏住。
楚春曉揮舞著菜刀說:\"孩子,我的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楚雄飛衝過來奪過楚春曉手中的菜刀,\"啪\"地打了她一個巴掌。
楚春曉癱坐在地上,更加淒涼地哭泣。
\"把她送回精神病院!\"楚雄飛一揮手,氣衝衝離開了屋子。
小黃打電話叫來精神病院的急救車,一個醫生和幾個護士把楚春曉帶走了。
後來據醫生講,夜裏查房時發現楚春曉不見了,窗戶大開。門口守衛說,她被一個年輕女人接走了。
後來據楚春曉說,接她的那個年輕女子是金老師。
金老師把她帶上一輛三輪車,在車內金老師遞給她一把菜刀,讓她去殺秋涼,除掉那個\"負心\"的男人。
三輪車停在楚家後花園門口,金陵梅付了車錢,用鑰匙開了門;金陵梅帶她走進龍飛的房間,然後消失了。
梅花組織想借楚春曉之手在睡夢中將龍飛殺死。
金陵梅還在南京城內活動。
白薇也不會走遠。
龍飛從楚秋曉房間出來回到自己房間時,已是晚11時了。他幾天沒有洗澡,於是拿了毛巾肥皂去浴室。
浴室的門開著,水龍頭嘩嘩地流著水。燈光昏暗。
\"誰在裏麵?\"
無人回答。
水龍頭的水仍然嘩嘩作響。
龍飛連叫幾聲,無人回答。
他思忖:楚春曉正在精神病院、金陵梅正在通緝之中,楚家除了楚雄飛、老蔡、小黃、楚秋曉,已無女人,於是壯著膽子走進浴室。
浴室內果然無人。
不知是誰,粗心大意忘記關水龍頭了。
龍飛沒有鎖門,褪盡衣物,把衣物放於吊鉤之上,於是洗起來。
水溫溫的,順著龍飛的脊背,胸前慢慢地淌下來。他在毛巾上打了肥皂,在全身狠命地搓著,他一直喜歡狠搓,這樣全身舒服,頭腦更加清醒。
忽然,他發現門口出現一個女人的投影,那影子愈來愈大,愈來愈長。
影子不動了,顫顫悠悠。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是女人的影子。
他顧不上許多,立即跑到門口。
影子消失了。
他無法在浴室逗留,迅疾穿好衣服,關了浴室的燈,走出浴室。
外麵漆黑一團,沒有發現人跡。
寒風襲來,龍飛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他回到房間,睡不著覺,於是翻開一本雜誌看起來。
他忽然聽到耳邊有一種刺耳的聲音,起初還以為聽錯了,仔細一聽,是時鍾走動的聲音。他立刻翻身下床,看看床下。
床下安了定時炸彈,是一顆接在鬧表上的定時炸彈。這是一種常見的老式鬧表,定時指針正指著十二時。龍飛看一下自己的手表,隻差5分鍾就是十二時了。
十二時,隻差5分鍾,屆時就會接通表中的幹電池,引爆炸彈。
鬧表和炸彈是用粘和劑固定在地板上,拿不下來,連接鬧表和炸彈的線,也被穿在鋁帶中用粘和劑牢牢地粘在地板上。
這真是個安置炸彈的老手啊!
龍飛想到,如果炸彈爆炸,也會傷及隔壁的楚秋曉,還會造成極壞的影響,敵特是衝著我來的。躊躇之際,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龍飛鑽進床下趴在地上,用指尖輕輕敲動表字盤的外殼。外殼是透明的塑料,不是玻璃製的。可並非輕易就能取下來。萬一不小心,接通電流,有引爆炸彈的危險。
龍飛思索片刻,突然計上心來。在炸彈將要爆炸的一分鍾前,終於用打火機將鬧表表盤的外殼燒化,因為外殼是塑料的不耐熱,很快就溶化出一個洞,而用速幹膠從洞裏伸進去將表針固定住,這樣表就會停;隻要表針不動,就到不了十二時,炸彈就不會引爆。
龍飛思忖:敵特是什麼時候潛入我的房間的呢?大概是我洗澡的時候,我洗澡共用了20多分鍾,也就是說在這20多分鍾內,敵特溜了進來。
那麼,敵特是誰呢?
龍飛突然想到後花園小亭邊的情報石。
他來到後花園小亭邊,見筒內果然有一張新的小紙條。
小紙條上寫著:
注意老蔡!
龍飛心下一驚,但立刻鎮定下來。
第二天一早,老蔡出去買菜,龍飛趁機溜進了老蔡的房間。
這是一間18平方米的居室,陳設簡單,單人床上有軍隊用的被褥,大衣櫃內隻有寥寥幾件衣物,壁上接著毛主席和劉主席的並排相片。寫字台也很簡陋,隻有一排有抽屜,抽屜內有煙鬥、煙絲和舊報紙。
窗口的5盆花引起了龍飛的注意。
5盆梅花。
第2盆梅花吸引了龍飛的視線。
一般植物都有向陽的特征,莖和葉都麵朝太陽光線照射的方向生長,而第2盆梅花都麵朝屋內開花。
龍飛來到第2盆梅花前,伸手扒土,竟在盆底摸到一支白朗寧小手槍。
炊事員是不配槍的,何況是部隊首長家的專職炊事員。
這個蔡大頭大有文章。
龍飛將花盆恢複原狀,然後走出老蔡的房間。
楚雄飛正在三進院內打太極拳,看到龍飛,朝他點了點頭。
龍飛叫道:\"楚老,你又打太極拳,你這是陳式,還是楊式?\"
\"哦,你還懂太極拳,我練的這太極拳既不是陳式、楊式,也不是孫式、武式、吳式和郝式,是楚式。\"
\"楚式?\"
\"對,是楚雄飛自創的太極拳,養生保健用的。秋涼,那天夜裏春曉沒嚇著你吧?\"
\"您老都聽說了?\"
楚雄飛點點頭,歎了口氣:\"我那丫頭命苦喲,當初應當讓她到邊疆當兵鍛煉鍛煉,要不然不會這樣脆弱。\"
\"楚老,咱們部隊炊事員一般不配槍吧?\"
楚雄飛眉毛一揚:\"炊事員的武器就是撖麵杖!你沒聽說在朝鮮戰場上,咱誌願軍一個炊事員用撖麵杖俘虜了3個美國鬼子嗎?\"
龍飛若有所思地離開了三進院。
蔡大頭難道也是白薇一夥的?他在這裏到底充當什麼角色?
昨天夜裏是不是他在我床下安放的定時炸彈?
這說明敵特手裏掌握有定時炸彈,那麼她們怎麼會有那麼多炸藥?這些炸藥如今藏在哪裏呢?
下午,老蔡說上街買肉,徑直出門走了。
龍飛生疑:老蔡一早已上街買菜買肉,如何下午又匆匆出門,此行一定有問題。於是他尾隨其後出去。
老蔡叫了一輛三輪車,坐了上去。
龍飛也叫來一輛三輪車,緊隨其後。
三輪車在一座美麗的園林前停住了。龍飛一看,原來是瞻園;瞻園曲水潺潺,奇石壁立,花樹亭石,幽靜典雅。此園原為明初中山王徐達的後花園,距今已有六百多年曆史;清朝乾隆皇帝南巡時,曾駐蹕於此,並賜名瞻園。太平天國定都後,這裏曾是東王楊秀清的王府。解放前被國民黨特務機關占為雜院;瞻園僅8畝,假山就占三分之一。
龍飛隨老蔡進了瞻園,穿過靜妙堂、鴛鴦廳,東臨邊廊,北瀕石磯,西連石壁,南接草坪,曲折而富於變化,草坪已經荒蕪;北部的水池比較開闊,步入回廊,曲折前行,一步一景,絕妙成趣;過玉蘭院、海棠院,出回廊,往西進入一片假山之中,假山氣勢雄渾,山峰峭拔,洞壑幽深,假山上伸下縮,形成蟹爪形的大山岫,鉗住水麵,岫內暗處,懸墜了幾塊鍾乳石。水池伸入洞中隻能貼壁穿行而上,崇岩環列,直下如削,乳泉急流,如鼓琴瑟。
龍飛與老蔡保持一定距離,不讓他發現自己。正值暮冬,沒有其他遊人。
這時,鍾乳石下一塊高處,現出一個妙齡女郎,雖是冬季,她裝扮入時,身穿一件綴滿暗色梅花的風衣,斜挎一個小包,俯視下麵。她麵容嬌好,膚如象牙,兩眼深嵌,似鑲寶石,芳唇榴齒。
龍飛一見這女子,嚇了一跳。
原來她是梅花黨副主席黃飛虎的小女兒黃妃,一個殺人不見血的冷美人,公開身份是香港某報的記者。
原來梅花黨兩大派係白係和黃係都派來了殺手,這是老蔣的一貫伎倆,互相拑製,殺機四伏。
龍飛想起去年赴台灣與黃妃相識的一幕幕情景……
那一天,白敬齋的女秘書米蘭陪龍飛驅車前往台灣孔廟遊覽;一路上,夾在基座河和淡水河之間的十裏平川上,盡是古老傳統的閩式民房,台北孔子廟建在圓山動物園西邊的大龍街裏。
龍飛隨米蘭走進孔廟,隻見大成殿巍然坐北朝南,後有崇聖祠、明倫堂、聖祖祠等建築;大成殿內奉祀孔子,其側附祀顏子、曾子、子思、孟子\"四配\";東西兩座庶廂奉祀十二哲、七十二賢和曆代大儒。孔廟采用古宮殿式,以黃琉璃瓦蓋頂,莊嚴中透出華麗,簷、梁、牆柱等裝飾著五彩鮮豔的瓷磚或精細的雕刻。重簷翹角上雕龍欲飛,流雲舒卷;山背上寶塔挺立,雙龍戲珠;下麵石柱居中的一對蟒龍盤繞,雲彩流動。
龍飛正在觀賞,米蘭遇見一個熟人,於是走過去攀談。
這時有人揪了龍飛衣角一下,龍飛轉身一看,是一個國民黨空軍軍官;那軍官把一紙團塞在龍飛的口袋裏。龍飛再去看他,隻見他繞到後麵去了。
龍飛對米蘭說上廁所;他來到廁所後,迅速打開紙團,隻見上麵寫著:危險!敵人要幹掉你。明日中午一時在龍山寺後古榕下見麵。一個戴白象徽章的人。
龍飛看了,心頭一熱。心想:莫非是台灣地下黨的同誌,臨行前首長說會有地下黨同誌幫助我。龍飛感到了一陣溫暖,在這裏有自己的同誌,他頓時信心十足。
龍飛將紙團嚼碎,咽進肚裏,然後走了出來。米蘭迎了上來,兩個人走出孔廟,米蘭提議到故宮博物院遊覽,龍飛同意了。
汽車馳往東北方向,山林連綿起伏,清澈的雙溪曲折回轉於山岩,幽雅的小河時見溪穀,這裏遍植茂林修竹,間有梵宇清磐,環境幽美,故宮博物院隱藏於北側一座陡峭小山下。
二人走下汽車,走入故宮博物院;博物院屬北京故宮風格,龍飛恍若置身北京故宮。博物院旁邊覆蓋著濃密樹木的雄偉陡峭山勢,又令他宛如站在南京紫金山麓。建築平麵成梅花形,有演講廳、畫廊等。米蘭指著第三層樓後麵的一個長廊天橋說:\"這天橋通向後山之腹,那才是藏寶之所。那裏有空氣調節、防潮、防火、防盜係統,保安極為嚴密。這裏珍藏的珍貴文物有25萬件,價值連城的極品數以千計,如銅器中西周的毛公鼎、散氏盤;玉器中翠玉白菜,辟邪雕刻;書法中王羲之《快雪時晴》、《七月都下》貼,顏真卿、宋徽宗等大書法家的手跡;畫卷中自唐至清代名家代表作;瓷器中的宋、明、清名家的製品等,還有當局秘而不宣的國寶級文物。另外,還有一部完整的《四庫全書》、一百多卷敦煌寫經、二萬五千多片商代甲骨等。有人粗略估計,以現在展出場地,若把全部文物,不包括古代典籍一一展出,每季度一換,要三十三年才能展覽完。\"
龍飛歎道:\"想不到台灣的故宮也珍藏著不少文物。\"
米蘭與龍飛來到故宮博物院外的一家餐館用過飯後,驅車回圓山飯店。汽車開上山道,迎麵來了一輛旅遊車,山道崎嶇狹窄,那旅遊車橫衝過來,竟把龍飛和米蘭乘坐的轎車擠下山道。
龍飛醒來時,隻覺眼前一片金碧輝煌,不是圓山飯店的房間,而是一間講究的臥室。兩盞白玉燈照著房間;房間是圓形的,沉靜的天藍色牆壁,紅花和鳳尾草圖案的綠窗簾;桃花心木的古玩櫃,放滿了各種小玩意兒;玻璃珠的腳墊;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的大佛手。
龍飛見床邊坐著一個少女,她是中國舊式女人打扮,兩隻光潔的膀子優雅地垂在細腰間,三朵小枝櫻花跟著她光輝的柔發,優美地垂直到她瘦削的肩頭;一雙聰慧的大眼睛裏閃出幾分狡詐。她穿著一件寶藍色旗袍。
\"你是誰?\"龍飛問。
\"我是梅花組織的另一個首領黃飛虎的女兒黃妃。\"少女咬字清楚,普通話說得很好。
\"你為什麼把我帶到這裏?米蘭小姐呢?\"
黃妃毫無表情地回答:\"我們需要你,米蘭那個混血女人受了重傷。\"
龍飛欲坐起來,隻覺腰部一陣疼痛。
黃妃扶他坐起來,說道:\"請你原諒部下無禮,不過你隻受了點輕傷。\"
龍飛道:\"白敬齋先生知道會責怪你們的,我是他請來的客人。\"
黃妃一直麻木的臉上此時現出一絲笑容,她撫了一下頭發說:\"你已經無用了,他已派殺手埋伏在你的房間裏,準備今晚幹掉你,米蘭在你的茶裏下了藥,你還蒙在鼓裏。\"
龍飛笑道。\"他為什麼要幹掉我?\"
\"因為他們已經搞到了梅花組織在大陸的潛伏名冊。\"黃妃倒了一杯茶遞給龍飛。
龍飛笑著道:\"這杯茶莫非也下了藥?\"
黃妃搖搖頭:\"不會的,我們需要你。\"
龍飛問。\"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黃妃答道:\"要你也提供一份梅花組織在大陸的潛伏人名冊。\"
龍飛道:\"就寫在我的背上。\"
\"寫在背上?\"
龍飛道:\"可惜已經塗去了。\"
黃妃問:\"還有藥水嗎?\"
\"還剩有半瓶,丟在白敬齋的廳堂裏。\"
黃妃道:\"好,我派人去找。\"
黃妃按了鈴,一忽兒走進一個彪形大漢,黃妃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那大漢點點頭出去了。
傍晚,大漢回來了,帶著那個藥瓶。龍飛心想:反正這個名單也是偽造的,你們隨便拍攝好了。
龍飛脫去上衣趴在床上,大漢把藥水塗在龍飛的背上。一忽兒果然出現字跡。黃妃叫人拍了照,然後帶著龍飛興高采烈地來見黃飛虎。
黃飛虎正坐在監視室裏看電視,屏幕上,一間水牢裏,一個血肉模糊的女人正掙紮著,一忽兒鏡頭裏出現她的麵龐。
龍飛和黃妃走進來,龍飛一見,險些叫出聲來,這不是自己的妻子南雲嗎?她如何到了這裏?!
黃飛虎滿臉橫肉,身披一件黃色綢衫,散著紐扣。龍飛想不到這麼一個粗魯醜陋的人竟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莊美美和黃妃。
黃飛虎見龍飛進來,高興得一拳擂在他的肩上,嗬嗬笑道:\"好小子,以後跟著我們幹吧,有你小子香餑餑吃!\"
龍飛假裝不知道底細,問道:\"跟黃先生和白先生幹,有什麼不同?\"
黃飛虎哈哈大笑,說道:\"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龍飛還是有些不相信屏幕上的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於是問黃飛虎:\"這個女人是誰?她為什麼關在水牢裏?\"
黃飛虎道:\"這是共產黨的探子,被我的人抓了來,現關押在馬來西亞的據點裏。沒想到她寧死不屈,死活不肯講共黨的情況。\"
龍飛聽了,隻覺得一陣暈眩:果然是自己的妻子南雲,她如今落在敵人手裏。自己臨行前知道妻子調到國外工作,沒想遇此厄運。
黃妃陪著龍飛與黃飛虎交談,她見龍飛神情恍惚,便扶龍飛回去歇息。
第二天一早,龍飛醒來,一個侍從起來對龍飛說道:\"黃小姐出去一趟,臨走時囑咐你在這裏歇息,可以遊遊泳、玩玩台球,千萬不要出去,以防撞上白敬齋的人。\"
龍飛點點頭,侍從出去了。
龍飛起床後,來到樓後的花園裏。草坪中央有一座噴水泉,用大理石築成,上麵鏤著精致的雕刻。池子中央有一尊美人魚像,把水花噴射到半空;水花從高處落下,就像雨點般打著水晶似的池子,隻聽得琮琮的一片悅耳的聲音。花園裏長著許多火紅和深藍色的樹林,樹上的果實亮得像黃金,花朵開得像燃燒著的火,花枝和葉子不停地晃動。
龍飛轉過一片樹林,來到寬闊湛藍的湖畔。他極目而望,湖對麵是一片圍牆,那裏可能是黃飛虎的別墅的後門。
龍飛見湖邊停著一隻小汽艇,於是跳到汽艇上,開動汽艇。這時岸上鑽出一個待從,高聲叫道:\"先生,可別走遠啊!\"
龍飛一搖手,高聲說道:\"放心吧!\"
汽艇在平靜的水麵上緩緩前進,縱目兩岸,湖山相接,山上五顏六色的樹木,層層疊疊,由半山一直延伸到湖邊。
龍飛開著汽艇來到對岸,上岸後走了約有兩裏路來到院牆前。隻見那裏有個後門,用鐵鎖鎖著。
龍飛扭開鐵鎖從後門走出去,隻見是一條盤山公路,這時從樹林裏飛快地馳出一輛乳白色轎車,朝他撞來,有人從車窗內伸出槍筒,拚命向他射擊,砰、砰……
龍飛在地上連打了幾個滾兒,滾到灌木叢裏,迅速掏出手槍還擊。
這時,那轎車又返回來,子彈又\"嗖嗖\"地射來,在龍飛伏倒的周圍揚起陣陣塵土。龍飛已看清轎車殺手的麵孔,那是一個大胡子青年,額上有一碗口粗的亮疤。
龍飛瞄準殺手,接連射出一梭子子彈。那殺手被擊中,轎車撞進灌木叢裏。
龍飛走過去,隻見那殺手仰身倒在車裏,頭部流血不止,龍飛見他還有一口氣,於是問道:\"誰派你來的?!\"
殺手斷斷續續地回答:\"白小姐……\"說完便斷氣了。
龍飛把殺手拖入灌木叢中,駕駛汽車飛快下山,朝台北市中心駛去,他要去龍山寺會見地下黨的同誌。
龍山寺位於台北市龍山區廣州街,坐北朝南,廟宇宏大,雕飾尤精,是台灣四十多座寺廟中最負盛名的大寺廟,也是台北三大古刹之一。
龍飛走進龍山寺,隻見全寺建築布局以大殿為中心,結構嚴整,雕刻裝飾集中,全寺是由萬件石雕、木雕、瓷雕、浮雕所組成的宏偉雕刻集合體。
龍飛見時間還早,慢悠悠踱進大殿:隻見殿內的藻井和神龕非常講究,木雕精細排列,連人物服飾的衣褶細紋,鳥獸的羽瓴趾爪,花木的葉瓣都清晰可辨。殿內所祀諸神,釋、道、儒萃聚一堂;中段主拜觀音,側有文殊、普賢;左右廂堂有四海龍王、十八羅漢、山神、土地爺等;後殿中祀媽祖,左右享堂則祀城隍爺、關帝、送子娘娘等。龍飛看見許多香客、信徒正在那裏頂禮膜拜,人來人往,香煙繚繞。
中午1時整,龍飛來到寺後,果然見有一高大如傘的大榕樹,樹下站著那日見到的年輕空軍軍官。那軍官穿著筆直的呢軍服,胸前飾著一枚白象徽章。
\"先生,借個火。\"
龍飛掏出香煙湊了上去。
那軍官小聲地說:\"龍飛同誌。\"
龍飛見他說出自己的真名實姓,感到一陣溫暖,於是問道\"你是誰?\"
軍官朝四外看了看,小聲說道:\"隨我來。\"說著帶他穿過一片竹林,來到後麵一個洞前,隻見一個三十多歲的貴婦人正悠然坐在山石上作畫,四外靜悄悄的。
\"蔡太太,他來了。\"軍官小聲地對那貴婦人說。
龍飛一見那貴婦人,不禁大吃一驚,失聲叫道:\"翠屏,原來是你?!\"
那貴婦人正是龍飛十四年前在南京紫金山梅花組織總部遇到的那個丫環。
翠屏比以前富態了,孔雀藍的旗袍緊緊裹著她豐腴的身體,圓潤的臉上薄薄地搽了一層粉,小姑娘的雅氣已完全消逝了。
翠屏微微笑著:\"想不到吧?一晃十四年過去了……\"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龍飛指了指那空軍軍官,問道:\"這位是?\"
翠屏道:\"他是地下黨員蔡少雄同誌,現在是國民黨海軍的上校艦長。\"翠屏望了望周圍,小聲說道:\"我們進洞裏談,少雄在洞口望風。\"
蔡少雄點點頭守住洞口,龍飛隨翠屏走了進去。洞內潮濕,充滿了黴味,借著洞口射進的陽光,彼此還能看得見。
二人靜靜地坐在一塊山石上。
翠屏道:\"十四年前你從地道逃走後。我掏出手槍打傷了自己的胳膊,以苦肉計消除了敵人的懷疑。不久,敵人開始大撤退,我也隨梅花組織總部轉移到台灣,可是在轉移中,我發現白薇失蹤了;我想可能她沒有撤走,留在了大陸。\"
龍飛道:\"這個狡猾的狐狸在大陸潛伏了十幾年,一直不敢露麵。今年才開始露麵,我們也一直沒有與她正麵交手。\"
翠屏繼續說道:\"後來我和蔡少雄結了婚。\"
翠屏望了望洞口,又說下去:\"黨內有特務,蔣介石前幾年搞了一次大清洗,台灣地下黨的許多同誌被捕,有的慘遭殺害。現在梅花組織內部的兩派,自係和黃係,白敬齋一夥是蔣介石的嫡係,黃飛虎一夥的後台是美國中央情報局,另外,白敬齋的小女兒白蕾與蘇聯克格勃有聯係,她可能是雙重間諜身份。以後,你的聯絡地點是台北市洛陽街王麻子刀剪鋪,那裏有一個姓郭的刀剪匠,暗號是,'請問,你們這裏磨銅剪嗎?'他答,'磨,要磨幾把?'你答,'磨三把。'記住。今後千萬不要與我和蔡少雄同誌直接聯係……\"
龍飛回到黃飛虎的別墅,黃妃還是沒有回來,吃過晚飯後,龍飛回到自己的房間翻看報紙。
晚上十點多鍾,龍飛正要入睡,忽然黃妃走了進來。
龍飛問:\"你到哪裏去?!\"
黃妃說:\"我還要問你到哪裏去了?\"
龍飛笑著說:\"在這裏憋悶得慌,因此出去兜了一圈。\"
黃妃道:\"我帶你到一個不憋悶的地方瞧瞧。\"
龍飛疑惑地瞧著黃妃。
黃妃向他招手道:\"隨我來。\"
龍飛隨她走了出來。
黃妃帶他來到一間大廳。黃妃按了一個電鈕,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據點,白色的小樓門口有兩個便衣特務正在晃蕩。龍飛清清楚楚看到那門牌上寫著:崗山路22號。
屏幕上出現那個水牢,出現了南雲的特寫鏡頭。她衣衫破爛,兩隻手扶著鐵柵,頭發散亂,麵容慘白,兩隻眼睛射出憤怒的怒火。
龍飛不忍再看下去,感到一陣心酸。
黃妃笑道:\"龍飛同誌,真是失禮了!\"
龍飛一聽,心頭一震,心想:難道敵人發現了自己。她怎麼叫出自己的真名實姓。
龍飛故作鎮靜,問道:\"龍飛是誰?\"
黃妃從懷裏摸出一張照片、隻見是龍飛的全家照,照片上是龍飛,南雲和孩子小雲。
龍飛愣了一下,猛然悟道:妻子南雲被派往國外工作,如今落在敵人手裏;敵人在她身上搜出了這張全家照。
黃妃嗬嗬笑道:\"龍飛同誌,你幹得不錯呀!\"
龍飛知自己已經暴露,猛地一縱身,上前扳過黃妃的身子,將她的左胳膊擰到背後,右手掏出手槍,頂住黃妃的右太陽穴。
這時屋內燈光大亮,黃飛虎帶著一群惡奴闖了進來,有的握著手槍和自動步槍。
龍飛大聲喝道:\"你們敢動一動,我就打死她!\"
黃飛虎等人一動不動,氣氛十分緊張。
黃飛虎對著一個話筒講了幾句,然後把話筒扔給龍飛。
龍飛聽到一人吼道:\"女共黨,你招不招!\"
那人嘻嘻笑道:\"瞧瞧,這是多麼平和的一家子。可惜呀,照片上的這個小崽子見不到媽媽了!\"
南雲將一口血水噴在他的臉上,罵道:\"匪徒,畜牲!共產黨早晚要和你們這些劊子手算總賬!\"
一個匪徒氣得吼道:\"剝光她的衣服,給她點顏色瞧瞧!\"
惡奴們撲上來,狠命地剝著南雲的衣服;南雲拚命掙紮、反抗、呼叫,可是哪裏裏敵得過那些壯漢。壯漢開始輪流侮辱南雲,南雲拚命反抗……
龍飛不忍看下去,大聲喝道:\"黃飛虎,你快命今他們停止這種暴行,不然我開槍打死你的女兒!\"
黃飛虎見狀,驚恐萬分,走到一個擴音器前,大聲喝道。\"胡飛,快把女共黨押下去,不要胡來了!\"
那個匪首叫胡飛,聽到黃飛虎的聲音,立即命今停止對南雲的侮辱。
龍飛押著黃妃從旁邊一個側門出去,穿過遊廊,來到外麵,隻見門前停著三輛轎車。龍飛押著黃妃來到一輛紅色轎車前,猛地一推黃妃,趁勢鑽入轎車,飛似馳向南道,馳向門口,撞開警衛,開入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