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秘書在那個星期六把頭伸進辦公室說,“不要在你自己安排的會麵時間內遲到了。”通常情況下,基辛格會朝提醒他遵守他最不屑一顧的時間表的人發泄自己的不滿,但這一次,他隻是轉向以色列國防部長摩西·達揚,建議卷起戈蘭高地地圖的時間到了。達揚一點沒料到他有什麼特殊計劃,就連在大廳裏等著他作簡短報告的記者也沒料到。
1974年3月30日,民事法官弗朗西斯·托馬斯主持了一個4分鍾的不公開的儀式:50歲的基辛格與38歲的南希·馬金尼斯結為夫婦。托馬斯法官過後回憶道,他通常主持一次婚禮收25美元手續費,但這一次,他太興奮,竟忘了向基辛格夫婦要錢了。
南希·馬金尼斯生於曼哈頓,她父親是個富有的信托產業律師,母親熱衷於慈善事業。父母雙方都來自於有新教聖公會記名股票的富有家庭,都是上層俱樂部的成員。
南希在家族的20英畝的莊園和兩個兄弟及一群表兄弟一塊長大,因而帶有一種假小子式的沉著和堅強。她大學畢業後,教了兩年書,出於對更高智慧的追求,她放棄工作,讀了博士。
南希利用暑假為納爾遜·洛克菲勒做研究工作。正好基辛格負責外交政策研究,有時批閱批閱她的綜述論文或備忘錄什麼的。南希一直未引起基辛格的注意,直到1964年的共和黨總統、副總統候選人提名大會。會議開始之前,基辛格問她會不會去參加開幕式,她說會。“你想象不出在提名大會上找一個人有多難”,他回憶道,“但我找到了她。”
1964年的南希,28歲,單身,從容嚴肅,引人注目,但她那瘦高個的身材,懶洋洋的作派,武斷的氣質使她不怎麼把基辛格放在眼裏。基辛格曾假裝有重要事情要辦,到舊金山與她見麵,並向她求婚。“我認為他完全瘋了”,她回憶道。他年紀大得多,離過婚,並且是一心想在政界求發展的猶太知識分子。
在社交風度方麵受過良好訓練的南希總帶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她是那種能用自己的風格引起像洛克菲勒這種人注意的女子。“對一個渴望得到承認的德國猶太青年來說,馬金尼斯是他的夢中情人”,一位洛克菲勒女助理說,“名校出身,上層俱樂部會員,上流階層的一員。”
當基辛格向權力擢升之際,他迫不及待地想被權勢社交圈所接納。南希吸引基辛格的地方還有她是圈內人。他的自鳴得意曾叫朋友們大吃一驚——“你能相信她是‘殖民地俱樂部’會員卻願意嫁給我?”
基辛格的猶太父母和南希的新教聖公會父母都不喜歡他們結合。但這不是拖了這麼久才結婚的原因。南希不願意嫁給一個政界名人,她不像基辛格,她討厭嘩眾取寵。
結婚的事一拖再拖,甚至在舉行婚禮的頭天晚上,結不結婚還不清楚。婚前,基辛格帶著大衛和伊麗莎白兩個孩子到莫斯科跑了一趟,但他沒有告訴他們定下日期的婚禮,以至於剛剛回家的兩個孩子幾小時後又返回波士頓機場,乘飛機飛回華盛頓參加他們的婚禮。
南希在陪同丈夫進行穿梭外交時,充分嶄露出她的外交才幹。站在阿拉伯領導人身邊時,她會彎曲一個膝蓋使自己在他們或丈夫一旁不顯得鶴立雞群。無論是阿拉伯報紙,還是以色列、美國報紙都在顯著位置報道她的每個動作細節。記者注意到在飛機上,她不穿鞋,隻穿長統襪參加丈夫的新聞報告會。她的趾甲顏色跟每天的裝束協調一致。在以色列“大衛國王賓館”遊泳時,她動作優雅、有力,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果爾達·梅厄在祝酒辭裏提到“這裏談論南希的人比談論亨利博士的要多”。
她泰然自若的氣質掩蓋了她的焦慮——回國後她因患有潰瘍而躺倒醫院。雖然竭力袒護丈夫,對他的敵人不依不饒,但她好像把困擾他的問題埋藏心底。她很少像他一樣發脾氣,但她不斷抽煙;盡管無節製地大嚼巧克力和高熱量的劣等食品,卻拚命要維持苗條體形。這都反映出她內心何等緊張和不平靜。
南希的巨大力量還在於她富有理性的頭腦、堅定的信念和對外交政界領域的精通。結婚後,她不再那麼一本正經,知識女性的形象被一種輕浮的交際女性形象所取代。她喜愛的話題不再是國際事務,而是服飾和內部裝潢。
這或許是因為她現在扮演不同以往的角色。作為國務卿的妻子,發表個人觀點是要冒風險的。她一生都在逃避出名,可現在,她突然發現自己被記者團團圍住,說每個字都要十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