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林光遠家裏有事,我們讓他先回去了。辦公室裏隻剩下嶽琳和我,還在對陸海洋的排查結果進行分析。我告訴嶽琳,四十七個陸海洋,已經排查了四十二個。剩下的幾人,因種種原因,一時間難以聯係上。如果真的像那個報警電話裏所說的一樣,有一個“陸海洋”在晶華大酒店出事兒,那麼他應該就在這剩下的幾個人中。
“本地的四十二個陸海洋,我們每個都見過麵。綜合各方麵情況看,他們都可以排除在外。”我用筆將這些人圈掉,點著剩下的幾個,一一向嶽琳彙報道,“這一個,我們見了他的家人,說他十幾年前就去了外地發展,這幾年一直沒跟家裏聯係過,不知道現在在哪兒;這個人呢,索性唱起了空城計,整個兒沒人在家。聽左右鄰居反映,這個陸海洋,全家搬到外地一年多了,隻是房子一直還空在這兒——這裏我想說明一點,根據我們對晶華的調查,我們在找的陸海洋應該是晶華的常客,因此住在本地的可能性比較大。或者至少是經常返回本地。所以前麵這兩個人的可能性相對較小;接下來看這一位,家屬說是公派出國,得半年後才能回來;最後這兩位,都是在外地出差,可能過些天就能回家了。沒有死亡的,沒有受傷的,也沒人報失蹤……”
嶽琳瞥了我一眼,平靜地問:“怎麼?有點兒失望?”
“多少是有一點的。”我坦白地承認,但又說,“不過調查還不算結束,那五個不在家的,雖然大致都有明確的去向,但總是沒見到本人,就不是最後結果。”
嶽琳微笑起來,看著我說:“你這人的固執勁,倒真是挺適合當刑警的。沒什麼高談闊論,其實特別敬業,也特別執著。”
我覺得擔當不了嶽琳的稱讚,不安地說:“你還是等我真查出結果再表揚吧。我現在擔心,時間拖得越長,對我們的調查越不利。本來線索就不多,到時候更拿他們沒辦法了。”
“他們?”
“晶華大酒店啊。”
嶽琳沉吟片刻,問道:“秦陽平,你有沒有考慮過,假如這四十七個陸海洋查下來,證實個個都沒出過事兒,那你怎麼想?”
“當然考慮過。”我如實回答,“隻要有精力,我不會徹底放棄這件事情。除非有一天我不當警察了。”
嶽琳笑了,“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這麼耳熟呢?”
“我好像沒跟你說過吧?”我困惑地問。
“不是你,是朱文傑!”嶽琳笑道,“你們倆身上,確實有些相似之處。比如說,都特別固執,認準一個方向,非走下去不可,十頭牛都拉不回頭!”
我苦笑一下,說:“我們真是這樣?那可挺危險的。如果有一天我們弄錯了方向,又那麼頑固,豈不是一錯到底了?”
“所以啊,”嶽琳笑道,“就得有人掌管你們前進的方向!免得到時候悲劇發生,哭都來不及。”
我和嶽琳開玩笑:“那麼憑你的能力,對老朱的掌管肯定很有成效吧?”
話一說完,我就自覺不妥。果然,我看見嶽琳雖然仍在笑著,但笑容裏卻明顯有著苦澀的味道。她並沒有對我掩飾她的惆悵,歎了口氣說:“真要像你說得那樣,我們也不會吵個沒完了。”
我沒有接話。嶽琳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又恢複了嚴肅的態度,說:“言歸正傳,再來說說這個陸海洋吧。你們和每個人見麵的時候,都‘驗明正身’了?”
“那當然。”我幹脆地回答,“一個個對過照片的。肯定沒錯。”
“如果是這樣,重點就放在外地這幾個人身上。”她的聲音因為冷靜,而顯得硬梆梆的,“核實這些人的情況,不能聽信單方麵的說辭,應該有一些能夠互相印證的連鎖證言。”
嶽琳的話提醒了我。我想起來,對那幾個不在本地的,由於無法見到本人,我們隻是向家人或鄰居核實情況,因此信息來源比較單一。我對嶽琳說:“剩下那幾位,我們會繼續走訪核實,保證情況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