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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想,也是。“那李安民是什麼意思?”

嶽琳冷笑一聲,說:“哼,他可能也知道咱們對這事兒不甘心。所以繞來繞去地想勸我罷手,別再查這件事。”

“那他這麼做,不是等於直接向你承認陸海洋的事兒跟他有關嗎?”我有些不理解,“他膽子也太大了。”

“你別說,他還真是直接跟我承認了。”嶽琳看著我,“他說陸海洋喝醉了,在他們那兒鬧事,保安維持秩序的時候,沒控製住分寸,惹出事兒來了。說起來,完全沒有主觀故意。”

“再沒主觀故意,也是一條人命。他這麼告訴你,就不怕你馬上把他抓起來?”

“他當然有他的想法。”嶽琳臉上掠過一絲複雜的表情。“他多少了解我的性格,知道騙不過我的時候,不如跟我說實話。當然,所謂的實話,也是經過加工的。這是他的老伎倆了。”

我這時才意識到,李安民和嶽琳之間的關係,曾經比我想像得要複雜。我一時無話可說,怔怔地看著嶽琳。

嶽琳低聲說:“秦陽平,你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但我想告訴你,有很長一個階段,我簡直像個沒有靈魂的人一樣,活得毫無尊嚴,也毫無希望……”

這時服務生送上我們點的快餐,又走開了。我和嶽琳都默不作聲地麵對著自己的餐盤,誰也沒有胃口吃飯。我知道嶽琳在向我袒露她的過去,不知自己該不該聽。但我又沒有接受或拒絕的能力,隻得聽任她的決定。

沉默半晌,嶽琳說:“除了朱文傑,我從來沒對什麼人講過。認識李安民的時候,我還在警校上學,剛剛二十歲。那是一個很偶然的事件。夏天,我穿著條長裙坐公交車,結果下車的時候,裙擺被人踩住撕壞了,可我自己一點兒都不知道,就那麼穿著破裙子在街上走。有個中年男人從對麵走過來,挺奇怪地看我,我也沒理他,接著走自己的路。走了幾步,他就從我後麵追上來了,小聲跟我說我的裙子壞得挺厲害,讓我遮著點兒。我一下子就傻眼兒了,羞得要命,大街上,也沒什麼好辦法,隻好蹲在那兒不敢動。後來是這個男人幫的忙,他不知跑到哪兒買了塊兒布,讓我圍在腰上遮醜,然後他又幫我叫了一輛出租車,把我送到了目的地。從那以後,我們就認識了。你知道他是誰嗎?”

“李安民?”

“是他。我當時覺得,所謂英雄救美,也不過如此罷。那時候多年輕啊,才二十歲,真是什麼都不懂。一下子就愛上這個‘英雄’了。”說到“英雄”這個詞時,嶽琳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我馬上想起幾年前李安民被我們查到嫖娼時那付狼狽模樣,也想到事後他幾次三番對我實施報複的事情。我想我明白嶽琳那個笑容的意義。

嶽琳接著說:“李安民比我大十幾歲。對付我這種小姑娘,他是很有手段的。他知道我性子梗直,吃軟不吃硬,所以我們一開始相處,他就告訴我他有家庭。我呢,那時候真單純,雖然根本不想去當一個‘第三者’,但隻要看到他在我麵前痛苦不堪的樣子,我就受不了……”

說到這兒,嶽琳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裏充滿了懊惱和悔意。我默默聽著,覺得自己仿佛也在體驗著她的感受似的。

好一會兒,嶽琳又說下去。“他有時候對我說真話,有時候說假話。真真假假,我根本分辨不清。我也不止一次要結束這種不健康的關係,但一來那時候對他確實有感情,二來經不住他的種種許諾,心裏對未來還懷有希望,所以,一直拖了將近一年。現在想起來,那一年的時間,真是不堪回首……”她停下來,做了個深呼吸,似乎這樣才有力量說下去。“我畢業了,分配在派出所,認識了朱文傑。他比我大幾歲,對我很照顧。那時我痛苦不堪,和李安民分也沒辦法分,合也不能合,自己都覺得快精神分裂了。朱文傑對我好,我知道。可我還放不下李安民,而且我也覺得,像我和李安民這樣的關係,我是很肮髒的,配不上朱文傑的感情。所以我一直躲著他。但朱文傑那時候就是認準一個方向一直走到底的性格,不管我怎麼樣,他都不放棄。甚至我都告訴他我和李安民的關係了,他還是一樣的態度。老實說,我心裏對朱文傑很有好感,覺得他是個特別正直、有正義感的男人,更是個好警察。但我卻沒辦法接受他。有一天,我發現我……我懷孕了。”她的聲音放得很低,幾乎聽不清,“當然是李安民的。我不知怎麼辦好,去找李安民。正是那一次,我才看清了他的嘴臉。以前我多傻啊,一直認為李安民是愛我的,不僅愛我的身體,也愛我的心。所以我想,他要是聽說我有了我們的孩子,也許會下決心。可事實上呢,他那麼輕描淡寫地讓我打胎,語氣就像是讓我扔掉一袋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