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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我正準備找你呢。”他興致勃勃地說,我猜想,那是為了照顧我的情緒吧。“這些日子真他媽的鬱悶,想找你喝一頓!”

我顧不上和他寒暄,直截了當地說:“我可是有正事兒想跟你談談。”我壓低聲音,“今天朱紅梅來找我,有了新線索。”

林光遠沒有馬上回答。片刻後他說:“秦陽平,你真不賴。我服你了!”

隨即他也不再囉嗦,問我在哪兒裏,他馬上來跟我麵談。二十分鍾後,我和林光遠在水中花碰了頭。為了方便我們密談,李燕給我們找了個安靜的小包間。給我們準備好茶水後,她就悄然離開了。我關好門,把下午和朱紅梅見麵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林光遠,最後也說了我的推測。

“……不管晶華的人是通過什麼渠道弄到陸海洋嫖娼的照片的,有一件事幾乎可以肯定,就是陸海洋將近半年時間裏,都在遭受晶華的勒索。”我說,“陸海洋除了經濟損失慘重,另外可能更擔心這是一個無底洞,將會後患無窮。所以最後他不甘心了。但沒想到的是,晶華的人比他想像得更心狠手辣,不但沒解決問題,反而送了性命。”

我把記事本其中一麵翻給林光遠看。那是在陸海洋生命終結幾天前隨手寫的一行字,又被他用筆胡亂塗掉了,但仍能隱約看出原本的字跡。陸海洋寫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末尾的一串歎號劃得又深又重。在那時,他一定被折磨得心力交瘁、悔不當初了吧。

林光遠點點頭:“人家說花錢消災,這陸海洋也是夠慘的,錢也花了,命也沒了!說起來,晶華的人夠狠的!”他想想,問我,“秦陽平,你說這事是碰巧呢,還是……”

我和林光遠想到了同一個問題。“我考慮的也是這個。”回想起對晶華大酒店幾個月的調查,對它內部的那些詭秘氣氛,此時似乎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解釋。我對林光遠說,“我現在覺得,在這件事兒上,晶華很可能不是碰巧,而是有預謀的;而且我想做個大膽的猜測,這件事可能不是孤立的,唯一的,而是成係統的,成網絡的……”

我又把自己幾個月以來對晶華的感覺一一講給林光遠聽。林光遠的思維也變得活躍起來。我們討論得越深入,思路越是清晰。雖然一切還隻處於推測階段,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整個事件的疑點已經突顯出來,嫌疑人的範圍也得到初步確定了。晶華大酒店的保安部經理趙東來,是首當其衝的嫌疑人。

“我有個想法”我盯著林光遠,態度嚴肅,“可能有點兒冒險……”

他簡單地回答我:“你說!”

“以前弄不清他們殺害陸海洋的動機,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了。”我說,“而我們一直頭痛的問題是,明知趙東來有嫌疑,卻拿不到證據。這個難題不想辦法解決,一切都是老樣子。我們也白辜負了朱紅梅的勇氣了……”

“你心裏已經有打算了吧?”林光遠用肯定的語氣說。

我伸出一隻手,對林光遠比劃了一個“拎”的動作,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林光遠揣摩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笑了:“你有把握他們沒把東西都毀掉?”

我微微一笑,委婉地回答他:“這是他們的索命符,恐怕他們輕易舍不得毀吧。”

“也是,”林光遠想想,說,“你這一停職,他們還不鬆口氣?”

“是啊,前一陣子他們倒是很緊張了一下。”我說,“我估計,現在他們已經在享受勝利果實了。”

林光遠笑笑,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哎,這事兒你沒告訴頭兒?”

我心裏一陣難受。雖然很想保持平和的態度,卻還是忍不住長長歎了口氣。

“怎麼?”林光遠敏感地打量我的表情。

我坦白地說:“嶽琳可能打算改行了。”

林光遠一臉吃驚:“什麼?不可能!”

“她親口告訴我的。”

我隻得把那天嶽琳找我談的情況簡單複述了一遍。雖然已過去了幾天,一提起此事,我還是有說不出的惆悵失落。我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另一個與我無關的人的決定,竟會如此嚴重地影響到我自己的意誌。我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麼輕輕牽動,心念一轉,馬上又想起了李燕,不由深深自責。

“不說她了。”我強迫自己,“她是個頭腦清楚的女人,會明白自己在想些什麼。咱們就別在這兒杞人憂天了。”

林光遠顯然看出了我的情緒。為了轉移話題,他故意誇張地搓搓手,向掌心嗬氣,笑道:“好啊,難得碰上我的長項,這回可以過把癮了!”

我們笑起來。我心裏升起一種麵臨挑戰的緊張和興奮,盡力忘掉那些令人不快的陰影,將注意力放到即將到來的工作中。林光遠曾在反扒口子上工作了多年,對這個行當極富經驗。到了這個關口,我們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