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的臉孔染上疏懶的笑意,頗有幾分狂傲不羈:“世界如此美妙,又逢美人相救,在下怎麼舍得死。”
“我可沒說要救你,不讓人進來隻是不想讓人知道有個男人藏在了我的床上,不殺你隻是因為好奇。”——暫時的好奇,這一點很重要。
“那麼為了保住性命,我豈不是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對方再度笑了笑。
“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什麼都問不出來,那還留著做什麼?沐墨瞳冷睇了他一眼。
真是個又冷又硬的女人,暗歎一聲,舉手投降道:“我進來沒有別的意思,隻是為了找人,那個人此刻陷在宮裏不知死活,我沒辦法不管。剛才也沒打算傷人,你功夫不錯應該明白。”
那一劍看似淩厲,鋒芒畢露,實則毫無殺氣。他隻是想嚇唬嚇唬來人以便脅迫,繼而掩護自己脫身,卻沒想到時運不濟,三宮六院那麼多地方卻偏偏好死不死闖進了狼窩。
沐墨瞳當然明白,能夠從冷於秋手上逃脫出來已屬不易,何況他之前便重傷未愈,這樣看來,他的身手應該是極為不錯的。若非受傷,她也沒有可能僅一招就製住他。
“哦,原來是找人。”點了點頭,皇宮裏死個把人沒什麼稀奇,換言之,在這裏尋找失蹤人口也沒什麼大不了吧。而看他的樣子,顯然是尚未找到那人。
淺啜了一口菊花普洱,對此人的來曆已沒了繼續探查的興致,繼而單刀直入。
“每晚亥時初刻是宮內侍衛交班的時間,警戒較其它時辰低,拒霜宮後麵的瀾池當初建的時候引的是宮外的汨水,二者相互連通,便捷的很。”
放下茶杯,認真的問:“我這麼幫你,你打算怎麼謝我?”
江湖人講究的是道義,知恩圖報天經地義。
她沐墨瞳最近雖未在江湖上興風作浪,但到底仍算是個江湖人,而且是個錙銖必較的江湖人。讓她不求回報白白救人,怎麼可能。
“果然是最難消受美人恩。”那落拓男子笑了笑,隨即走至近前,一手撐著桌子朝她微俯下身,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投在地上的影子在燭光下疊在一起,曖昧突發而至籠罩下來,耳側隨著話語吐出溫熱的氣息,“你想我怎麼報答?”
沐墨瞳眯了眯眼,似乎猶豫了片刻,緩緩伸出手輕掬起一縷垂到眼前的發,暗紅的色澤,在跳躍的燭光中灼烈如火焰,卻又滑膩似水,輕易從指縫間瀉去。順著那美麗猶勝女子的發撫上那張落拓不羈的臉,眉峰如刀刻般深邃,黑眸幽暗如淵藪,偏又藏著點點若有若無的星光,莫測的神秘,致命的蠱惑,引人深陷其中而不自覺。鼻梁挺直,唇線優美,不可否認是張極其吸引人的麵孔。
“多麼俊的一張臉啊。”仿佛被蠱惑般輕歎出聲。
“對這張臉還滿意?”垂落的長發更加貼近了她的頰,語息低糜如夢,似野草蔓延,瞬息即燃。
“可惜……”無限惋惜地再度出聲,搖了搖頭,“我對落拓大叔沒興趣。”
愕然……
好半天才從九重天外回過神,他不過是半個月沒刮胡子而已,竟然就變成大叔了。
這要是讓千嬌坊的姑娘們知道那還不笑得花容失色撒手人寰。
他的認知有誤,這女人不僅又冷又硬,而且根本就不是個女人。
抽了抽嘴角,黑著臉直起身,為掩飾方才的尷尬鄭重許諾:“今日承閣下的恩情,來日必定奉還。”
“來日是指什麼時候?”
“當還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