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女人,又給我服什麼藥?”

蘭燼落一臉鬱悶的看著麵前玉碗中色澤濃黑氣味刺鼻的湯藥,大有一腳踹翻桌子的欲望。

“姓蘭的,你別不知好歹!”桑蓉以比他還高八度的嗓門給吼了回去,強悍堪比河東獅,“光是這裏麵的雪豹膽和七星海棠果這兩味藥就萬金難求,把你賣十次都值不了那麼多錢,要不是阿墨非要給你調理身子,姑奶奶才懶得管你這塊又臭又硬的爛石頭——哼,好心當作驢肝肺,對某些人果然是不應該太有良心,可惜有個人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現在還不知道怎麼被某人腹誹呢。”

“喂,你這女人,我才不過說了一句,你就說這麼一大堆,有你這麼對待病人的嗎,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居然還是從神醫門出來的弟子,也不知道是聽誰說的,神醫門最講究德行素養,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是不明白何謂醫德,居然對病人大呼小叫。”蘭燼落同樣不甘示弱。這段日子以來,他總算弄明白一件事,有一種人就是天生以吵架為樂,若不讓她吵個盡興,恐怕會被一輩子踩在腳底下奴役。

“醫德?”桑蓉挑起秀眉,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般,頰骨上的蝴蝶一閃一閃,仿佛配合著主人的情緒,“就算我有那玩意,也隻對著病人才會有,你看看你,生龍活虎活蹦亂跳的,哪裏有半點像病人?病人要是都像你這樣,那天下醫館早絕跡了。自己品行不端還要求別人要有醫德,真是笑話。”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樹上小鳥啁啾,天上白雲飄飄,屋子裏每日必不可少的爭吵場麵再度緊鑼密鼓的拉開了序幕。自從那日這兩部戰車首度撞上以後,拒霜宮內眾人的耳朵沒有哪一天不遭受荼毒。兩人皆是一步也不肯退讓的主,每次都是轟轟烈烈開戰,直到彼此筋疲力竭才收場。若有一天這兩人不吵了,他們恐怕會第一時間衝到窗口觀看太陽打西邊出來的奇景。

“那個……蘭少爺,藥快涼了,你還是趕緊喝了吧。”趁兩人中場停下來換氣的間歇,青衣小宮女怯怯的插進話來。“這藥珍貴得很,如果涼了,就沒有效用了。”

桑蓉見狀鼻孔朝天地哼了一聲,鄙視地睨向蘭燼落,一副你很不受教的樣子:“連個小丫頭都比你懂事。”

小丫頭臉一紅,小聲道:“娘娘讓小柳來服侍蘭少爺,小柳隻是盡本分而已。”

蘭燼落氣得眼都瞪直了,臉色忽青忽白,那模樣讓人毫不懷疑如果哪天沒有律法約束的話他一定會將眼前人抽筋剝皮後棄屍荒野。深吸一口氣,猛地抄起碗咕嚕咕嚕將藥汁灌進喉嚨,“哐當”一聲重重放回桌上。

“我喝完了,神醫大人事忙,就不送了。”

擺明一副逐客的架勢。

桑蓉看得目瞪口呆,生平第一次對別人油然生出股欽佩之情,那份藥裏她額外加了雙份黃連苦丁芥末等東西,光是氣味就足夠令人敬而遠之退避三舍,喝下去,絕對能夠讓人後悔來到這世上,他居然一口氣悶了?生命力果真頑強得跟蟑螂一個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