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偶爾感懷於心時,他是不是可以安慰地告訴自己,他輸給的隻是時間?

當侍女進來稟告有人求見的時候,沐墨瞳正覺奇怪,她初來乍到,至多不過是七王府的食客,怎麼會有人要見她。直到那人被帶到麵前,她才又驚又喜。

迎麵一個朱紅色的影子撲過來,順帶著大聲嚷嚷:“小姐,你讓我擔心死了。”

“你怎麼會來這裏?”

沐墨瞳愣了下才回神,一別數日這丫頭倒沒什麼變化,還是和以前一樣風風火火。

一路兼程趕來,看到自家主子安然無恙總算放下懸著的心。原本她先尋到了七王府,誰知一問才知道沐墨瞳已隨行去了行宮,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行宮不比王府,她頗費了番功夫才上得山來。

“是皇上放我出宮的。”

若沒有淩玄戈默許,宮女又怎能私自離宮,更不用說千裏迢迢趕來北地了。

朱砂一坐下來就開始喋喋不休,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始末說了一遍:“皇上從江南回來沒多久就允了我出宮,收到那封信後立即讓我過來照顧。剛開始聽說你被帶到北地嚇我了一跳,還好沒出什麼事。”

“那……他還好嗎?”許久沒有聽到有關帝都的消息,朱砂的到來無疑讓她欣喜不已。

朱砂卻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有趣地眨了眨眼:“主子是問哪方麵?”

“死丫頭學會跟我貧嘴了。”

“好與不好我不知道,小姐不放心可以回去親眼看看啊。”朱砂嘻嘻一笑,從行囊中取出一個烏木匣子,“皇上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沐墨瞳揭開蓋子,裏麵是一隻磨喝樂。粉色簪花,彩衣繽紛,形態十分可愛,靜靜躺在盒子裏。她記起這是在廣陵郡時和封人樓一起買的娃娃,當時小販吹得天花亂墜,說十對娃娃裏麵隻有一對裏麵藏有姻緣簽,兩人的娃娃若是能合成一則完整的簽文便是有緣人。買的時候尚不以為意,沒想到居然會在裏麵看到半則簽文,但是她記得在客棧的時候她的那個娃娃已經摔破了,那麼這個……

“這個娃娃本來是壞的,後來皇上叫人拿去修補好了,不仔細瞧都瞧不出來呢。”朱砂指著上麵一處說。

沐墨瞳翻過去,果然看到那裏有一條淺淺的裂痕,是她當初摔壞的地方,若不經這麼一提醒倒也顯不出來。當時淩玄戈也拿走了一個娃娃,現在將她的送過來,難道……

心念一動,擰開底座,果然在其中找到一則紙卷: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輕輕念出聲,唇角不自覺帶了絲瀲灩的笑紋,一點一點,擴散到心底裏去。

她尚記得,自己的那則簽文是“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兩句合起來才是一則完整的姻緣簽。

這半則既然不是她的,那麼就是另外半則了,沒想到原來落在了他那裏。

這是不是可以算作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而他特意讓朱砂將這個娃娃帶來,其用意不言而喻。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即便曆經磨難,卻終有霧盡天朗的一天。

如今想來,這則簽文,也未必有當日所感的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