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宮後,沐墨瞳並沒有如願地興師問罪,而是第一時間被一大群侍女簇擁著請到了行宮後麵的浴池,脫衣服的脫衣服扒鞋子的扒鞋子。在外麵晃蕩了一圈,發絲已經凝固,身上的衣服有的地方都結了冰,腳下的鹿皮靴更是被雪水滲透,冰涼得刺骨。這些人都是服侍的老手,完全不用她動一根手指頭就料理得妥妥帖帖。
浴池引的是地熱溫泉的活水,汩汩冒著氣泡,暖流撲麵而來,沐墨瞳愜意地靠著池邊長長舒了口氣,任身後的人為她梳洗長發,按捏肩頸。
自浴池裏麵上來,侍女立即上前拿了軟巾擦幹淨身子,取來香油均勻地抹了,然後換上幹爽的衣服,料理完這些回到房間,便有人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雖然封人洵的有意隱瞞讓她白折騰一場,但是善後工作做得還不錯。
喝完薑湯,身上的寒氣祛除殆盡,對封人洵的抑鬱也紓解大半。侍女給她晾幹頭發,抹上九回香膏,梳上發髻。收拾得差不多時,沐墨瞳問道:“四王爺在哪裏?”
“正在書房會客。”侍女給她插好最後一支釵環,回答。
點了點頭,當即起身往書房走去。
淩玄戈與封人洵早已將正事商談完畢,此時對著一盤棋局廝殺,見她進來不約而同放下手裏的棋子。
未及沐墨瞳開口,封人洵便主動請罪:“本王不知沐姑娘會私自下山,方才得知險些造成意外,多有得罪,倍感歉意,還請沐姑娘雅量,海涵一二。”
雖說北狄王殯天以來,整個龍泉山行宮都在他控製之下,但沐墨瞳全然沒有受製於人的自覺,比他這個主人還要適從,常常被拿捏得無言以對,盡管表麵上看不出來,但心裏多少有些受挫,後來霽和的那幅畫像更是撓得心裏發毛,一直將消息按下不報,原是打算延遲她知道的時間,不想讓她太過得意,說不定還能在那張素來淡定的臉上看到驚愕至極的表情,卻沒想到她居然膽子大到一個人跑下山去。大雪封山,道路險峻,不熟悉路徑的人是萬不敢涉足的,若是途中出了狀況,他麵對的極有可能將是兩國君主的盛怒。此事回想起來就後悔不迭,萬幸尚未出大紕漏,人總算是安然無恙尋到了。
沐墨瞳睨了他一眼,這個封人洵說的輕巧容易,一句包涵就想一筆帶過,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是啊,有的時候遇到王爺這樣胸襟的人,氣量不大一點的確不行。”
這是在暗示他胸襟狹窄,挾私報複?封人洵尷尬一笑。
“沐姑娘口齒伶俐,本王甘拜下風。”理虧在先,自是沒有立場同她辯駁。
“王爺過謙了,把三寸靈舌當砒霜用,有這等功力的人可不多見。”言語極盡挖苦之能。
封人洵看向默不作聲的淩玄戈,意有所指:“陛下好氣量,這般睚眥必報也消受得起。”
淩玄戈但笑不語。
“說起睚眥必報,我倒想起一個人來,她比我更有理由這麼做,王爺日後可要好好消受。”北狄王龍榻前見到封人洵的那次,一句話便將霽和氣得發抖,可想而知類似的話他絕對沒少說。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觀看封人洵就是。隻要一想到今後他會以怎樣的姿態去麵對霽和,以及那注定多舛的情路,她就有股言語無法形容的舒爽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