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關宗廟祭典的緣故,近日來拒霜宮的門檻都快被相繼前來請示的宮人踏破了。

光是準備祭典當日要用器物的那一串長長的禮單就把人折騰得昏頭轉向,更別提掃塵除新等等繁瑣的事務了,不過當忙綠的宮人看到自家主子那張無奈到極點的臉後就再也沒什麼好抱怨的了。一路馬不停蹄地趕回來,迎接她的既不是歡欣鼓舞的陣仗,也沒有如釋重負的輕鬆,而是一堆又一堆請示這位後宮之主的帖子,那些細小的瑣事積累起來竟也是如此的可觀,使得一向麵不改色的人在回來的第一天居然當眾大呼上當這個皇後誰要當誰當自己不幹了雲雲,嚇得一幹人忙不迭地關門闔窗,生怕這消息傳到前麵的勤政殿去,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隨著年關迫近,各項事務也逐漸有條不紊地準備齊全,但是身為一國之後的人依舊不得閑。這日讓人將祭典要穿的禮服和冠飾整理了出來,一試穿才發現已經不大合身,便叫了尚工局的人來改,於是整整一個上午她不得不套著厚重的禮服和沉得不能再沉的鳳冠讓人在身上量尺寸改樣式,等一切折騰完骨頭都快散了。

“主子,大祭那天的禮單擬好了,讓人送過去給陛下過目嗎?”才坐下休息片刻,朱砂捧著一疊金冊進來問。

沐墨瞳想了想,反正過會兒要去勤政殿的,於是就說:“放下吧,我一會拿過去。”

用過午膳便往勤政殿走去,沒想到了那裏才知道原本應該批閱奏章的人卻不在,問過左右說是去了漪瀾殿。

“他去那裏做什麼?”疑惑之下問核桃。

誰知這個跟前服侍多年的老人居然搖了搖頭:“陛下沒說,隻是不讓人跟著,自己一個人往那裏走了。”瞥了眼沐墨瞳,遲疑地開口,“有些話奴才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換做是以前她多半以一句既然不知道那就幹脆別講了搪塞過去,隻是前幾日聽淩玄戈提及,這位核桃公公雖出自太後身邊但卻是先帝留下來的人,而並非她原先以為的太後調教的鷹犬,心裏自然多了幾分敬重。

“但說無妨。”

“奴才雖然不知道這一趟出去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得出來,陛下心裏藏著事。”

自從回宮後,他就覺得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不一樣了,若說和好如初又隱約不完全像那麼回事,雖說比起以前相敬如冰好過太多,但時不時又有那麼點貌合神離的意味,所以才會忍不住提點,希望這一回兩個人不要再蹉跎下去了,都這麼些年過去,能夠走到一起也不容易。

沐墨瞳沉靜不語,輕輕垂了眸子,修長的眼睫略一顫動,便在眼底投落一片瀲灩的陰翳。

“奴才在殿前伺候這麼些年,看的事情雖不多卻也不算少,有一件事亦是看得十分明白,陛下是個十分耐得住性子的人,也唯有事關娘娘才會顯出些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