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不到嗎?”他突然扯開胸前的衣襟,僅隔著一層白色中衣,“不光是梅花,這裏也是有聲音的。”

沐墨瞳將頭貼在他胸口上,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傳來,鼓點般的旋律。透著單薄的中衣,灼熱的溫度熨帖著肌膚,還有他身上幹淨雋爽的氣息,浪潮一樣將她包圍。

眨了眨眼,還來不及多貪念些這舒適的體溫,就被一隻手輕輕捏住下巴抬起來,毫無阻擋地對上那雙鳳眸。

“聽到了嗎?”低下頭,鼻尖幾乎相觸。

“聽到什麼?”大概是那份溫度太讓人安心,以至於全然失去了戒備,初時有些不明所以,接觸到他熱切的目光才後知後覺,刹那,心像埋在地下等待發芽的種子一樣,有些小小的萌動,似要破土而出承接陽光雨露,嘴上卻偏偏要跟他作對似的,故作無知,“什麼都沒有聽到。”

“真的聽不見?”愈加貼近了她的麵頰,“淩風傲霜雪,心意不可催,我的心裏是什麼,也聽不見麼?”

沐墨瞳下意識往後退了退,這樣近的距離讓人窒息。

“不準想他。”突然加緊力道,將她拉了回來。

“誰?”迷蒙地眨了下眼,隨即反應過來,“我沒有……”才張口欲辨,就被灼熱的氣息覆蓋,狂亂的吻壓下,流沙一樣淹沒了所有的感官,鋪天蓋地。那樣的力道,一下比一下深重,像要烙進骨骼一樣傾盡全力,掀起滔天駭浪。而自己,就像漂浮在海浪上的孤舟,毫無支撐,隨時都會被一個巨浪傾覆,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攀住眼前的人。

頭上的釵環不知何時卸去,寶鈿珠翠叮叮當當掉了一地,一頭濃豔的長發散落下來,在海棠春睡圖案的大紅色錦褥上堆疊纏繞,蜿蜒輾轉,宛如酴醾盛放。

藏在發絲下的耳垂被含住,印下或輕或重的噬咬痕跡。沐墨瞳動了動身子,腦袋裏麵一片空濛,心卻惶恐地跳動,急切地想要抓住什麼,好驅散那些未知的不安,不知不覺用力按緊了指尖,觸到光滑有韌性的肌膚,才驚覺他的中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扯開,露出大理石一樣平整白皙的胸膛,上麵零星幾處半月形的指甲印痕,或深或淺,格外鮮明。對於這番傑作,她居然一直毫無所覺,有些忐忑地伸手去撫平,順著頸脖向下,是硬朗分明的鎖骨,手指沿著優美的曲線滑過,繼續往下是因習武而顯得尤為結實的肌理,力與美的契合構造,再往下……手上的動作頓住了,左胸靠近心髒的位置有一處寸許來長的疤痕,微微凸出來,比周圍的顏色深些,完美無瑕的身體,使得這處疤痕格外突兀。

這道傷是她留下的,三年前大婚當夜,傷了人,喝了酒,亂了神思,就那麼刺了下去,那一刀不在意識的控製下,刺得極深,而他第二天還如常上朝。她處在拒霜宮的最裏麵,隻聽聞下了朝後,他身邊的侍從換了一次又一次的血衣出來……

那個時候她是怎麼想的,如今回憶起來一團模糊,隻記得似乎是渾渾噩噩縮在床上,伴隨著不知道多少個朝起日落,期間太後來過一次,一向端莊華貴的女人,全然不要了姿態,指著她發毒誓,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定要沐氏九族殉葬。

九族,沐家哪裏來的九族,唯今隻剩下兩個人而已,她自己的骨肉就是人命,別人的父兄親友就是草芥了麼。昔日多少條性命,如夢的年華,就喪在那雙手上。

心裏的焦灼愧疚,瞬時被憤恨淹沒。

她冷笑,揚言道,若他真死了,她自會殉葬,至於別人的性命,就不必妄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