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我特別邀請鄰縣的馬同學上我家來玩。他來了,但是,家居農村的我,實在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招待他。壇中沒有酸菜,地裏也沒什麼像樣的東西。惟一的一道大菜,是我將家中房頂南瓜藤上的一個嫩南瓜摘了下來,炒成一個脆南瓜絲放在桌上。

但總不至於就這道嫩南瓜的大菜就招待了我的大學同學。情急之下,我想起了家中還有幾斤黃豆,我想,炒盤黃豆招待我的同學吧。於是,就舀了有一斤黃豆出來。

弟在燒火,哥在旁邊看。這時我們隻三兄弟。

我將大鐵鍋中倒了菜油,等油燒熟後,就將黃豆倒了下去。

馬同學在一旁看,很有興趣的樣子。

我將黃豆在油裏炒,也許隻有一分鍾,在一旁看的大哥道,要得了,可以鏟起來了。

我非常自信地說,才一分鍾就熟了麼?不合邏輯的,還要炒。

哥說,再不鏟就要不得了。

我剛愎地說,看著還是生的,鏟起來吃得麼?我一個大學生,連黃豆還炒不來?

哥歎息著說,要不得了。

我根本不管大哥說了些什麼,一直炒,炒到黃豆炸開肚子,看見黃豆在油中變得黃酥酥的,就像我們吃的那種顏色一樣,我才鏟了起來。這才炒了五六分鍾,我覺得時間還是短了。

等黃豆放在桌上晾冷時,我和馬同學一看,那黃酥酥的黃豆已經變成了一片黑色。吃了一顆,完全焦臭了,滿嘴都是苦的。這個根本不能吃了。

想著剛才的剛愎自用,我非常慚愧,便請大哥給我炒一次看一下。

大哥不滿但還是答應了。弟弟把鍋中的油燒開以後,大哥將半斤黃豆倒了下去,在我的印象中,他好像隻鏟了幾鏟子,就將黃豆鏟了起來。我心想,還是生的,吃得啥?

等黃豆晾冷,我吃了一顆,又香又脆,正是我們平時吃的最好的那種黃豆。

我不服氣也沒法。

有許多事情都是這樣:看似生的,其實已經熟透;看似熟透,其實已經焦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