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暠一回到烏程,就被他老子孫靜給逮了起來。
這回孫靜押著他來皖城見孫權,是為請罪,所以沒有公開露麵。
孫權走進後堂。
一眼就看到一個身上戴有刑具的魁梧漢子站在堂上,旁邊案幾邊坐著一個清瘦的中年儒士。
孫權急忙趕上前,以晚輩之禮拜見了孫靜。
中年儒士孫靜的表情很悲痛,向孫權說道:“仲謀,三叔愧對你啊!三叔一生謙和,沒想到生了這麼個忤逆子,竟敢公然背叛家族。原本,我要當場執行家法,砍了這逆子的首級向祖宗謝罪,可我怎麼也下不去手!仲謀,三叔老了!如今你是族長,所以特地將這個忤逆子押到皖城來,由你執行家法。”
世家大族之所以長盛不衰,一個原因就在於整合全家族之力去支持一兩個傑出子弟發展,二個原因就是有非常嚴酷的家法。
孫權托著孫靜的手臂,請孫靜安坐席上,沉聲問道:“三叔,依孫氏家法,孫暠該當何罪?”
孫靜神情轉向嚴厲,帶著一股殺氣,道:“叛族之罪,重者梟首祭祖,剝奪所有財產,其妻妾子女盡數開革出族;輕者剔眼斷手,發配至祖墓宗廟守靈,直至老死。”
聽了孫靜殺氣凜然的一番話,戴著刑具的孫暠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孫權望著孫暠,走到他麵前,麵無表情的說道:“伯達,為何叛我?”
孫暠原本一張英俊的臉上瞬間充滿了怨恨,厲聲道:“要殺便殺,何必惺惺作態?我孫氏一族何時有過你這等陰險狡詐之徒?”
“放肆!”孫靜霍地站了起來,一向謙和的麵容突然多了一種躍馬橫槍的猛將氣息,怒罵道:“逆子,你死了倒是幹脆,可你連累了多少人,你可知道?你還要連累你的妻兒嗎?”
也許是因為這都是前任孫權的恩怨,紈絝子弟並沒動氣,反而好生安撫了孫靜。
孫權回過身來,再次平靜的麵對孫暠,說道:“做都做了,還怕說嗎?為何叛我?”
孫暠臉上恨意依然,冷眼看了孫權半響,語帶譏諷,道:“這時還能扮出一副心平氣和的模樣,比以前倒是長進了許多。在別的世家子弟身上學的吧?孫家可沒有這種虛偽的做派。”
“就為這個?”孫權淡然道。
孫靜也有些驚訝孫權的反應,感覺有些異常。他不知道的是,孫權根本就沒有當事人的自覺,而是以一種旁觀者的心態在麵對孫暠。
“哼!你有膽子聽,我還怕說嗎?伯符(孫策)在時,對我孫氏子弟何等親善。伯陽(孫賁)、國儀(孫輔)被任命為一郡太守,我被封為定武中郎將,我二弟(孫瑜)也封了恭義校尉,連伯海(孫河)這個外姓人也做了校尉。
而你孫權,看不上我們這些兄弟,平素不相往來倒也罷了,你愛跟別的世家子弟攪合也隨你,可你竟然懷疑我們這些兄弟,暗中派人勾結我等的手下,難道非要我等兄弟向你卑躬屈膝,你才開心嗎?
江東,不是你孫權一個人的江東,而是我孫氏一族的江東。伯符把家族托付給你,讓你做族長,不是讓你用家族賦予你的權力來算計孫氏子弟的。如今你為了鞏固你的權位,要算計我等兄弟,難保以後不會為了權位對我等孫氏子弟大開殺戒。
我反對你,是因為你將給孫氏一族帶來災禍。你若還跟以前一般行事,孫氏子弟當中,還將有人學我一般反叛你。”
孫靜見孫暠口無遮攔,嚇得跳了起來,氣急敗壞的罵道:“你個逆子,為了洗脫罪名,竟然信口雌黃。你!逆子!——”他一邊罵一邊衝到了孫暠的麵前,掄起巴掌狠狠地抽打孫暠,“叭、叭……”
孫權趕緊把孫靜拖開,把他按在坐席上,好言規勸。等孫靜稍微冷靜了些,孫權也歪坐席上,陷入了思索當中。
在二十一世紀翻看《三國》時,紈絝子弟並沒有看到孫暠的出場,但孫氏子弟背叛孫權的事情的確是有,而且事情還很嚴重,那個孫氏子弟要投靠曹操!具體是誰,紈絝子弟也不記得了,但絕對不是孫暠。紈絝子弟依稀還記得,在三國後期有孫氏子弟弄權,把整個東吳朝廷弄得烏煙瘴氣的。
紈絝子弟不知道的是,曆史上正是眼前這個孫暠的兩個孫子把東吳給禍害了。
望著被孫靜抽得滿臉通紅的孫暠,孫權猶豫不決。到底殺,還是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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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虞翻說孫暠言:“討逆明府,不竟天年。今攝事統眾,宜在孝廉,翻已與一郡吏士,嬰城固守,必欲出一旦之命,為孝廉除害,惟執事圖之。”——其意是:孫策主公英年早逝,部屬應由主公之弟孫權統攝。重兵已圍城固守,且我已經與同郡吏士準備以命相搏,為新主公除害。你自己權衡利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