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侯門深四海。
誰人不知這個道理。
這麼多事情一時間發生,她一夕之間要去發配為奴,一夕之間又成了帝王宮眷,她理不過頭緒,連哭都來不及。但是當一切塵埃落定,她坐在陌生的宮殿裏,她回想自己過去那些人,所愛,所敬,所恨,都與他無關了此後。洛霜終於落下了眼淚。她隻是個傀儡,還手都來不及。
“小主,”香束端著食物進來,“陛下和皇後娘娘聽說小主病了,特命小主不必參加今日晚宴,還送來了特製的點心。”
洛霜端起一盤精致的雲片糕,新鮮出爐,還散發著幽幽的玉蘭香,金陵家中到處都是玉蘭……
“啪——”
洛霜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狠狠地將糕點扔了出去,眼淚噴湧出來,她憤怒地喊出自己壓製已久的內心:“我不要他們施舍!我是人啊!他們都當我是木偶玩弄我麼!”
香束嚇得噗通一生坐在遞上,主子突然就發狂一樣。
洛霜心頭是一團沒有頭,解不開的結,她又憤怒有羞愧又無處可逃。她又拿起一盤糕點,用盡全身力氣狠狠砸到地上!
“小主!”香束嚇得隻能大喊。
此時,洛霜又想砸掉另一盤卻被門口的聲音製止。
“放肆!”一個麵目黝黑年輕太監憤怒的看著洛霜,“竟敢褻瀆皇上賜予你的食物,你這是大不敬。”
洛霜看著這太監身後那個明黃色的身影:“皇上。”洛霜幽幽念叨,赤腳下地,踩在冰涼的地上,踩在那些碎瓷渣上走向那個明黃色的身影,就在皇上麵前。
“啪——”一聲,洛霜故意一擲,將手中的糕點撂在地上。
旁邊的太監已經怒目圓睜麵紅耳赤,不知為何她這麼大膽。
她卻挑釁一般的看著皇上:“陛下,民女大不敬,你賜民女一死吧。”
“小主!”香束嚇得麵色煞白。
皇帝不說話,他的眉毛淺淺的聚起來,燈光晃得他年輕的臉孔上盡是神秘,和高深。皇帝盯著眼前這個女人,她竟然敢這樣直視他。她右手上閃著白色光芒的象牙手串直直照著他的眼鏡,薑雲昭心中一顫,起了劇烈的波瀾,然而,片刻後又平靜了下來。
皇帝還很年輕,他的聲音還有些稚嫩:“元晉。”
“奴才在!”
“傳朕口諭……”“主,主子……”香束嚇得滿頭大汗,難道皇上要處置洛霜。她隻不過剛進宮一天而已……
此時,皇帝卻扯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傳朕旨意,舍胭齋……額……你叫什麼來著?”
一旁的太監元晉提示到:“這是選侍洛氏。”
“哦……”年輕的帝王繼續說,“選侍洛氏,恭順賢良,晉為良人。”
“什麼?”連洛霜自己也覺得有些驚詫,她如此大逆不道衝撞聖上反倒晉升了分位。
君心,果然如此難測,年輕的帝王,薑雲昭。
薑雲昭抿起嘴笑得自得,目光在洛霜身上完整地掃了一遍,道:“朕對你有興趣,今日你心情不好,不惹你,明日等著朕傳召你吧。”撂下此話,薑雲昭便揚長而去,元晉默不作聲,也跟著走了。
留下屋中香束和洛霜主仆二人傻在那裏。
這一幕一幕的都是發生了什麼?
但是香束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來,她本以為皇帝要殺了或者至少是懲罰洛霜,結果卻相反。不管怎麼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感謝菩薩保佑……”香束有氣無力地自言自語著。
皇帝前腳剛走,沈宜卿便捧著一壺酒兀自進了屋,嘴上絮叨著:“嘖嘖嘖,你這裏怎麼亂成這樣。”
放下手中的酒壇子,便自作主張上前抱起癱坐在碎瓷渣裏的洛霜。
一邊抱一邊抱怨著:“你是看著輕,實際上還是夠重的,香束,別愣著,趕快把這裏打掃了。”
“咻——”沈宜卿將洛霜抱到軟椅上,蹲下抬起她的腳,白皙的雙腳有多道傷痕,血還鮮紅。“秋眉,去把酒拿來然後找些幹淨的繃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