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4章 林肯外傳(21)(2 / 3)

布爾斯射出那顆子彈,從林肯左耳的下方打到腦部,斜著穿過腦子,在右眼半寸以內的地方停住了。如果換個身體弱一點的人,一定會當場斃命;但林肯卻挨了9個小時,沉重地呻吟著。

林肯太太被擋在隔壁,她一遍遍堅持要到他的床邊,她又哭又鬧:“哦,天啊,我是不是要在這裏任憑自己的丈夫死掉?”

有一陣子,她撫摸著他的臉,把自己滿是淚水的濕臉貼在他的臉上,林肯突然呻吟起來,喘息得更厲害了。精神已經有點錯亂的林肯太太發出一聲尖叫,往後倒退幾步,昏厥在地。

聽見吵鬧聲,斯丹頓衝進來大喊:“帶走那個女人,不要再讓她進來。”剛過了7點,呻吟停息了,林肯的呼吸變得平靜起來。一位當時在場的秘書寫道:“一種難以描述的平靜從他那疲憊的五官上呈現出來。”

有時候,漸漸暗淡下去的意識閃過一絲知覺,轉瞬又消失了。

在彌留的平靜時刻,他的心靈深處也許曾經飄過快樂的回憶片段——那是早已消失在過去的圖景:印第安納州鹿角山穀,一個敞篷屋,夜晚時分燒著熊熊的柴火;嘉孟河從紐奧良的水車壩流過;在紡車邊安妮·羅特利基的歌聲悠揚;“老公鹿”求食的鳴叫聲傳來;奧蘭多·凱洛格那些逗人發笑的結巴法官的故事;春田鎮的律師事務所,牆上有墨水印,書架上長出花芽……

在數小時與死神爭鬥中,軍醫李爾大夫一直陪伴在總統身邊,拉著他的手。7時22分,大夫把林肯那脈搏已經不再跳動的手臂疊放好,把兩枚5角的硬幣放在眼皮上,使眼皮合攏,又拿一條手帕綁好他的下巴。一位牧師提議做禱告。外麵傳來寒雨的滴答聲。巴尼斯將軍拿來一塊布,把總統的臉蓋上;斯丹頓流著淚拉下百葉窗,擋住黎明的晨光,同時說了一句那個夜晚唯一讓人無法忘懷的話:“現在,他屬於千秋萬代。”

第二天小泰德問白宮的來訪者,他父親是否進了天堂。

那個人回答他:“我相信是的。”

泰德說:“他走了,我為他慶幸。在這裏他總是不快樂,這個地方不適合他。”

開棺那天,人們最後一次俯視他的麵孔,當時看到他的人都說他看起來好自然……林肯看起來和生前差不多。

葬禮車載著林肯的遺體回到伊利諾伊州,大群民眾夾道致哀。車子本身包著縐綢;火車頭也和拉靈車的馬一樣,罩上一塊點綴著銀星的大黑毯。

火車噴著煙向北駛去,鐵軌兩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表情越來越悲哀。

火車到費城車站以前,先通過數英裏擁擠的人牆,駛入市區。成千上萬的人擠在街上。哀悼者的隊伍由獨立廳向外延伸了3英裏長。他們一寸一寸向前挪動了10個鍾頭,隻為了瞻仰林肯的遺容1秒鍾。星期六半夜,廳門關了,哀悼者不肯解散;整夜留在原地,到了星期日淩晨3點,人潮更密了,甚至有些小夥子以10美元出售他們所排到的位子。

士兵和騎警盡力維持交通順暢,避免阻塞,幾百名女性暈倒,曾參加葛底斯堡戰役的退伍軍人極力幫著維護秩序,最後竟然累倒了。

葬禮預定在紐約舉行,事前24小時,一列列火車日夜不停地開進城,載來該市有史以來最大的人潮——旅社住滿了,他們湧進私人住宅,擠到公園和輪船碼頭上。

第二天,16匹由黑人駕馭的白馬,拉著靈車走上百老彙,傷心的女人沿路拋著花朵。後麵傳來“嘩嘩嘩”的聲音——那是16萬送葬者手裏搖擺的旗幟,上麵寫著“啊,遺憾,伊亞哥——遺憾!”……“安靜,要知道我是上帝”等名句。

50萬群眾互相推攘著,想擠到前麵看一眼長長的遊行隊伍。麵向百老彙的二樓窗口,每一個座位要40美元租金,窗框都拿下來,以便盡量容納觀禮的人。

唱詩班穿著白色長袍站在街角唱聖詩;樂隊邊走邊奏哀歌,一百門大炮每隔60秒就在城市上空回響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