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生帝國 接受磨煉(3 / 3)

成吉思汗不想把汗位傳給拖雷,也不想把汗位傳給術赤和察合台,因為兩人性情暴躁,關係很不好。在西征之前議及汗位繼承人時,沒等術赤說話,察合台就因為成吉思汗的妻子孛兒帖曾被蔑兒乞人俘虜配與部人為妻、在營救歸來的路上生下術赤之事,搶先表態,不能“讓這蔑兒乞人的雜種管轄”。於是,兩人當著成吉思汗的麵,打了起來,後經木華黎等人拉開才算了事。所以,把汗位傳給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利於團結。因此,成吉思汗在征得諸子同意以後,決定把汗位傳給三子窩闊台。

雖然成吉思汗決定把汗位傳給窩闊台,但按照蒙古人的習俗,被前任大汗所指定的繼承者(可以有兩名),必須在貴族們參加的忽裏台上,經過選舉通過之後,才能正式即位,否則,人們是不會承認的。因此,成吉思汗死後,由威信最高的拖雷權任監國,負責籌備選舉新汗的忽裏台。

忽必烈提到的繼承汗位,對於拖雷的兒子們來說是有希望的,因為在蒙古民族中,習俗與漢族不同,漢族皇帝通常將帝位傳給長子,而蒙古族的習俗是幼子繼承。在一般的家庭中,長子長大後,會帶著自己的妻兒離開父母去獨自生活,惟有幼子會繼續跟父母生活在一起,父母過世後,財產便歸幼子所有。按照這個習俗,成吉思汗的汗位是應該傳給忽必烈的父親拖雷的,故此,忽必烈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成吉思汗稱雄蒙古之後,南方的兩個主要政權西夏和金朝看到日漸強大的蒙古力量,極度恐慌。成吉思汗先是率大軍攻取了金朝中都,隨後又三次攻打西夏,西夏也懼於蒙古鐵蹄的威猛而奉上美女金銀。但是,在成吉思汗勝利歸回漠北草原後,西夏又同金朝締結聯盟,聯合抗蒙。成吉思汗聞之,不顧自己已經年老體弱,在元太祖二十一年(1226)親率大軍,分兩路攻打西夏。蒙古軍驍勇善戰,並久經沙場,作戰經驗極其豐富,西夏根本不是對手,在蒙軍圍城半年後,西夏末帝李睨投降,西夏從此不複存在了。

成吉思汗因年邁體衰,有一次從馬上摔下來後便抱病在床。成吉思汗自知再難康複,滅金的抱負隻得交與繼位者了。

按照蒙古族的習俗,成吉思汗應該把汗位傳給幼子拖雷,但必須經過忽裏台儀式的選舉認可,方能生效。成吉思汗思考慮再三,把拖雷叫到了自己的帳前。

“拖雷,你知道我的身體難以康複了,我們應該考慮汗位的繼承人了。”成吉思汗對拖雷開門見山地提出了問題。

拖雷在父親臥床不起的這些日子裏,這個問題就一直縈繞在腦際。他管理著大蒙古國的賬目、軍務等多項繁雜事務,他在父親的大蒙古國中,其地位就像漢族王朝中的宰相一樣,管理的事務很多。他知道父親很親近、器重自己,傳位給他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哪知成吉思汗的話都出乎拖雷的意料,隻聽成吉思汗緩緩說道:“拖雷,我知道你在平時最辛勞,管的事也最雜亂,按習俗你繼汗位也是順理成章的,但是……”成吉思汗頓了頓話題,拖雷明白父親要講明白了。果然,成吉思汗接著道:“但是,窩闊台似乎更合適些。術赤、察合台均為一介勇夫,做將尚可,統率還嫌不穩,窩闊台有勇有謀,如果他繼承了汗位,又能得到你的輔佐的話,我便可以放心地去了。”

拖雷聽到這裏,明白了父親心裏早已決定將汗位留給了三兄窩闊台,他張嘴想說什麼,成吉思汗抬手製止住,隨後說:“我這一生拚殺奔波,征服部落無數,從塔塔兒到西夏,經曆戰爭難以計數,但我有一個心願未了,金朝一直在與我大蒙古國對立,我多想征服這個最富裕的金朝。但長生天已不讓我再征戰了,但繼承汗位的人一定要征服金朝!你管理事務能力很強,但統軍打仗還缺乏經驗,而且軍中的將領們恐也難聽你調動。窩闊台繼承了汗位,有你佐助,一定會完成我未竟的大業。拖雷,我的財產你都繼承了,為了父親,你可不可以不要這個汗位,幫助窩闊台呀?”

拖雷從未見過父親這平心靜氣地同別人說過話。成吉思汗平素極有威嚴,一言九鼎,從不允許別人說個不字,若是有時應得慢了,便會遭到他的責罵,甚至丟掉性命。今天聽到父親這番話,拖雷不由得一陣感動,他啜泣著應道:“我聽父親的。”

成吉思汗滿意地點了點頭,說:“由你擔任監國,負責召開忽裏台,輔助窩闊台登上汗位。你放心,我一定會叮囑他善待你的。你去吧。”成吉思汗由於身體病弱,加之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周身感到十分疲憊。

拖雷轉身剛要離去,成吉思汗又說道:“拖雷,你的兒子忽必烈絕非等閑之輩,你一定要傾心培養,他將來一定是成就大事業的風雲人物。”

拖雷道:“可是……”

成吉思汗明白拖雷話中的意思,說道:“可是無法從你這裏繼承汗位是嗎?別著急,現在他年紀尚小,將來長生天會降大任於他的,未來大蒙古國的希望就寄托在他身上呢。你若虧待他,我定不饒你!”成吉思汗說完,自己合目休息了。

拖雷邁著沉重的步走出帳外,心裏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不知是為失去本可繼承的汗位而痛苦,還是為父親對忽必烈的未來前瞻而欣喜。拖雷最不能理解的是父汗成吉思汗說自己是因繼承了財產,便不再繼承汗位了,倘若繼承了汗位,縱然讓出目前的財產又何妨,大汗還會沒有財產嗎?拖雷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成吉思汗病逝後,監國拖雷主持了喪儀,隨後就著手準備召開忽裏台的工作,以推舉並認可成吉思汗遺言中提出的窩闊台。這準備工作持續已達兩年之久,汗位虛懸的態勢使得蒙古諸王十分不安。人們紛紛猜測拖雷是否要違父命,自己稱汗。

蒙古諸王對拖雷的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本應屬於拖雷的汗位不給了,還要拖雷主持大會,來幫助窩闊台成為新汗,從拖雷角度來講,確實一時難以接受。成吉思汗的病故,原先草原上存有異心的一些蒙古王開始了一些小規模的反叛行動,窩闊台、術赤他們要不時地去出擊鎮壓一下。這種紛亂的局麵給了拖雷緩開忽裏台大會的提供了一個不錯的借口,拖雷也想借此機會好好想一想這個問題。

這時忽必烈已經長成一個健壯的少年了。他每天夜晚都要纏著父親講打仗的事情,幾個月下來,祖父和父親經曆的戰役他都耳熟能詳了,而且他還常發表一些對戰役的評述,其觀點的深刻、精辟,很令拖雷驚喜。拖雷常在私下跟妻子說:“幾個兒子中惟忽必烈像我。”妻子笑著說道:“我看忽必烈更比你多了一份機智與果敢。”拖雷點頭讚許。

拖雷在認識忽必烈的機智與果敢的同時,又發現了兒子的縝密思維與遠大抱負較更勝自己一籌。

有一天早晨,拖雷剛起床,兄長窩闊台的手下就牽著兩匹馬向他住的蒙古包走來。

“王爺,窩闊台王爺派遣在下給您送來了幾件稀罕的物件。”下人恭敬地將馱著兩大包東西的馬牽了過來。

拖雷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知闊台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便說道:“既然是稀罕的物件王爺怎麼不自己留著?”下人回道:“回王爺,這些東西是在赤不斤的帳內繳獲的,有兩柄嵌玉寶刀,還有一些銀器和玉器,窩闊台王爺讓我轉告您說他是遵從父汗的旨意辦的。”

拖雷瞪了下人一眼,冷笑道:“我父汗的什麼旨意?”

“窩闊台王爺說大汗生前吩咐過,說有什麼都要跟拖雷王爺分享。”

“哼!我——”拖雷話剛出口,站在一旁的忽必烈在一旁趕緊插言道:“多謝伯父記掛著我們。你回去吧,就說我父王收下東西後非常高興。”“是。”

見下人走了,拖雷極不高興看著忽必烈解開包袱,道:“你太放肆了,竟敢替我做主收下這些東西!”忽必烈取出一柄寶刀,道:“父親,這是不是一把很鋒利的兵器?”“是。”“那用它殺人一定很容易吧?”“當然。”拖雷麵色十分沉重。

忽必烈放下刀,又問道:“父親,您可知世上有一種比刀更厲害的殺人武器嗎?”“怎麼?你想教訓我嗎?”拖雷看起來真的生氣了。

忽必烈跪下,仰望著父親,道:“父親,流言是天下最尖銳的武器呀!您想,如若我們不收下這些禮物,窩闊台王爺肯定會心生疑慮,就會放出流言,說父親想自己稱汗。那樣他就會有理由來加害我們了。”

拖雷“哼”了一聲,一時還轉不過彎來:“你小小年紀,懂什麼!”

忽必烈急道:“父親,術赤、察合台、窩闊台三位伯父都曾各據一方,除了有自己的封地外,還都有自己的兵馬,而我們卻隻有財富和封地。父親,若一旦刀兵相向,我們又豈是對手?”

拖雷踱了幾步,轉身拉起忽必烈,又問:“怎麼,你害怕他們了嗎?”忽必烈挺起胸膛,回道:“孩兒不怕,孩兒隻是考慮年小力薄,難助父親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