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都在術赤和拖雷兩係諸王到會的形勢下,提議選舉蒙哥為大汗。八剌當場反對說:“窩闊台合罕曾經決定以其孫失烈門為汗位繼承人,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如今失烈門仍然健在,卻又另選他人,將置窩闊台汗的遺命於何地?”聲色俱厲地指責眾人違背了窩闊台汗的意旨。
忽必烈與庶弟木哥聽了這話,立即反駁說:“窩闊台合罕的意旨,誰敢違犯?然而,前此立貴由為汗,就是脫列哥那與你們違背合罕的意旨幹出來的。要說違背合罕的遺命,首先是你們,你們還能歸罪於誰呢?”
拔都又進一步揭露貴由的罪狀,說他違背劄撒,不聽取諸兄弟意見,而擅自殺害了成吉思汗的幼女按塔侖,因此,汗位不應再屬於他們。兀良合台也說蒙哥“聰明睿智,盡人皆知”,主張推選蒙哥為汗。於是,大會通過了選舉蒙哥為汗的決定。按照蒙古傳統慣例,諸親王不到會,選汗不能算數。為了讓窩闊台係和察合台係諸王心服口服,拔都又決定來年在蒙古本土重新召開忽裏台。窩闊台係和察合台係諸王再次抵製,拒不參加會議。這樣,選汗大會又拖延了兩年。
1251年夏,拔都不顧窩闊台係和察合台係諸王的反對,在蒙古本土的怯綠連河(即克魯倫河)和斡難河(即鄂嫩河)河源的闊帖兀阿闌地方強行召開大會。拔都因為有病,不能親自與會,特委托其弟別兒哥主持大會。
大會在術赤係和拖雷係諸王及一部分窩闊台係和察合台係諸王參加的情況下,按期舉行。別兒哥讓忽必烈坐在大會會場,“並讓全體都聽從忽必烈的話”。又讓忽必烈的異母弟末哥站在門旁守衛,讓忽必烈的同母弟旭烈兀“站在司膳和衛士們前麵,不讓任何人說出或聽到不適當的話”。在別兒哥的精心安排和忽必烈等人的幫助下,蒙哥順利地登上了大汗的寶座。按照慣例,新汗被推選出來以後,全體參加者要歡宴慶祝,於是,宗王們興高采烈地飲宴起來。
這次大會,窩闊台的孫子失烈門(闊出之子)、腦忽(貴由之子)、忽禿黑(合刺察兒之子)沒有參加。選舉大汗以後,他們三人率領軍隊趕來,企圖以祝賀為名,在諸王歡宴時,突然襲擊殺死蒙哥。
就在失烈門他們向蒙哥汗逼近的時候,蒙哥汗的鷹夫克薛傑因為丟失了一頭駱駝,到處尋找,遇上了失烈門他們的軍隊和馬群,在幫助一個兒童修車的時候,發現了車中的武器和軍事裝備,了解到了失烈門他們的陰謀。然後飛馳趕回,向蒙哥彙報了這一消息。
蒙哥得知這一消息,急忙派遣大將忙哥撒兒領兵3000出迎,出其不意,逮捕失烈門、腦忽、忽禿黑三王及其所率領的叛軍叛將。在如何處理這些政敵的問題上,蒙哥一時拿不定主意,耐心征詢大臣們的意見,當他征求到馬合木·牙剌窪赤的時候,馬合木·牙刺窪赤為他講了一個故事。馬合木·牙刺窪赤說:“當馬其頓王亞曆山大征服了世界上大部分國家時,他的大臣和貴族們紛紛要求獨立自主,不願聽從他的指揮和調動。亞曆山大沒有辦法,就派使者去問亞裏斯多德。亞裏斯多德領著使者來到花園,吩咐人們把根大而深的樹挖掉,然後種上一些弱小的樹。別的什麼也沒有說。使者回來以後說,亞裏斯多德什麼也沒有回答。亞曆山大問使者看到什麼沒有?使者就把上述之事重複一遍。亞曆山大聽後,高興地說,‘亞裏斯多德已經給了回答,而你卻不懂得。’於是,亞曆山大處死了那些專橫跋扈的豪強,而將自己的兒子安排到他們的位置上。”
蒙哥聽了這個故事,恍然大悟,立即處死叛亂首領77人。接著又處死了貴由汗皇後斡兀立海迷失及貴由親信大臣鎮海等人,將失烈門等三王發配軍前效力,鞏固了自己的汗位。在忽必烈等人的幫助下,蒙哥終於奪得和鞏固了汗位。從此,汗位轉到拖雷一係手中。
1251年6月,蒙哥登上蒙古國汗位。接著,幸運之神叉隨之降臨,忽必烈奉汗兄之命擔起了總領漠南的重任。
總領漠南期間,忽必烈在延請四方文學之士的基礎上,形成了一個號稱“金蓮川幕府”的謀臣侍從集團。這個謀臣侍從集團,對忽必烈總領漠南乃至以後打造元帝國的人生曆程,都產生了重大的推動作用。
“金蓮川幕府”,其名源自於忽必烈奉命總領漠南軍國庶務後的駐牧開府地點。該駐牧地在原金桓州附近的金蓮川。
此地因夏季盛開美麗的金蓮花,金世宗時由曷裏滸東川易名為金蓮川。這批藩邸謀臣侍從隨而被稱為“金蓮川幕府”。
幕府侍臣有:劉秉忠、趙璧、王鶚、張德輝、張文謙、竇默、姚樞、許國楨、郝經、許衡、廉希憲、商挺、劉肅、宋子貞、王恂、李昶、徐世隆、李德輝、張易、馬亨、趙良弼、趙炳、張惠、李冶、楊奐等。
這些人都是中州精英和賢能智士。他們大部分是較長時間留在漠北或漠南金蓮川藩邸,一小部分漢地名士或因年邁即召即歸,並不久留。他們地域種族各異,技能職業有別,學術派別林立,誌趣主張也大多不同。他們大體可分為邢州術數家群、理學家群、金源文學群、經邦理財群、宗教僧侶群及王府宿衛群等若幹群體。他們分別從自己的學術誌趣出發,闡揚各自的政治思想,希望為忽必烈所采用,竭力在總領漠南的施政中留下一些屬於己方主張的印痕。
邢州術數家群,這一群體的領袖是劉秉忠,成員主要有王恂、張文謙、張易、馬亨等。
劉秉忠是邢州邢台人,於1242年隨禪宗海雲法師北上拜見忽必烈,留守於漠北。
劉秉忠學貫於儒、佛、道三教,尤其是“通曉音律,精算數,善推步,仰觀占候,六壬遁甲,《易經》象數,《皇極邵氏》之書,無所不知”。
劉秉忠不僅“學術通神明,機算若龜策”,而且嫻熟治國之道。到漠北之初,劉秉忠曾經屢次上書獻策,“皆尊王庇民之事”。但忽必烈最欣賞的是其“陰陽術數之精,占事知來,若合符契”,而且有所謂“唯朕知之,他人不得與聞”的神秘約定。
據說,劉秉忠與忽必烈“隋好日密,話必夜闌,如魚得水,如虎在山”,這也是其他藩府舊臣無法企及的。
王恂是中山安喜(今河北定縣)人,曾經拜學劉秉忠於邢州紫金山。以算術而聞名在藩府擔任太子伴讀。
張文謙是邢州沙河(今河北沙河縣)人,與劉秉忠自幼是同窗好友,“年相若,誌相得”,早年受劉秉忠的影響,“洞究術數”。
此後,又與許衡等交結,潛心義理之學。他被忽必烈“擢置侍從之列”,司教令箋奏,日見信任。
邢州術數家群的成員,多數是劉秉忠的同鄉、同窗或門人,並且是由劉秉忠薦舉進入藩邸幕府圈的。學術上也以陰陽術數為主。因為劉秉忠的緣故,邢州術數家群在藩邸幕府中稱得上是最早投靠忽必烈、最受忽必烈信任的。
理學家群,這一群體主要由竇默、姚樞、許衡三位北方著名理學家組成。
竇默是廣平肥鄉(今河北肥鄉縣)人,最初以行醫為職業,後來又專心學習伊洛性理之書,一度隱化大名,與姚樞、許衡朝暮講習,1249年應召於漠北,首以三綱五常為言。忽必烈對此說有所感悟,亦稱:“人道之端,無大於此。失此,則不名為人,且無以立於世矣。”竇默又說:“帝王之道,在誠意正心,心既正,則朝廷遠近莫敢不一於正。”
忽必烈對此頗感興趣,一日三次召見與之交談,奏對皆稱旨,自此,對竇默敬待禮加,不令暫離左右。竇默是理學家群中最早進入忽必烈藩邸的。曾奉命教授太子的真金、姚樞、許衡皆由他舉薦。
姚樞是營州柳城(今遼寧朝陽)人,曾從趙複處得程、朱二子性理之書,潛心研讀,後成北方理學領袖之一,於1250年投靠忽必烈,上治國平天下及救時弊之八日三十條,“本末兼該,細大不遺”。姚樞所言講究現實,也比較注重這位蒙古宗王的認同接受程度。忽必烈驚奇於他的知識淵博,有什麼事情都要去谘詢他,視姚為藩邸的主要謀臣。
忽必烈雖然對空言性理的理學不太感興趣,但竇默、姚樞二人“誠結主知”,一直受到格外的眷顧和信賴。
至於許衡,因其被舉薦的時間較晚,起初僅奉王府令旨教授京兆,又兼性情古怪,所言迂腐空洞,藩邸時期的忽必烈並不喜歡他。盡管許衡在理學家群中學術造詣是最高的。
金源文學群,這一群體大多數是前金朝辭賦進士出身,率以詩賦文章相標榜。王鶚是這一群體的領袖,成員主要有徐世隆、李冶、劉肅、宋子貞、李昶等。王鶚是開州東明伶山東東明縣)人,金正大狀元。1244年召赴漠北藩邸,忽必烈對他格外優待,每一次晉見,都賜予他座椅,從不直呼他姓名,而是恭敬地叫他狀元。他曾給忽必烈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道,常常到深夜。忽必烈頗為所論而感動,說:“我現在雖然沒有立即施行,但怎能知道以後就不能施行呢?”王鶚向忽必烈所舉薦的多是金朝的辭賦文士。忽必烈還命令近侍闊闊、廉希憲、柴禎等五人以王鶚為師,學習漢文化。徐世隆是陳州西華(今河南西華縣)人,金正大進士。他“古文純正明白”,“詩歌則坦夷瀏亮”,“四六則駢儷親切”。1252年徐世隆北上,見忽必烈於日月山帳殿,以孟子“不嗜殺人者能一之”說,勸忽必烈不要去征伐雲南。
李冶是真定欒城(今河北欒城縣)人,金末進士。他收藏圖書極多,人日:聚書環堵。以做文章為樂,“經為通儒,文為名家”。1257年,隨使者北謁,也是忽必烈問以治道的漢文士之一。
其他屬於此群體的劉肅、宋子貞、李昶等,也都是喜好文學詩賦的進士出身者。
以上王鶚、徐世隆、李冶三人進講治道時,言必稱孔孟綱常就很能說明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