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偶遇新人 出征平叛(1 / 3)

初春的陽光溫暖地照著大地,新耕的泥土散發出一股清香。田疇上的小路蜿蜒著。清澈的港河沿之水和毛樓、桃源、往胡寨、溝頭寺、七裏庵、九裏灣那一帶的小河彙成溪流向前奔流,一直潺潺地向東南的三座樓、橋子流去,沿坡都是一片青綠,一絲絲野花迎著春風開放著。時而有幾隊遲歸的雁群在晴空中掠過,發出短而嘹亮的鳴聲。

新綠的葉子在枯枝上長出來。陽光溫暖地對著忽必烈、察必,也對著南必和英若蓮她們以及每一個人在微笑,鳥兒在歌唱飛翔。花開放著,紅的花,白的花,紫的花。春光真是明媚!春風裏帶來些新鮮的泥土氣息,混著青草味兒,還有各種花的香,都在微微濕潤的空氣裏醞釀。

忽必烈說:“走過這片田野,不如到前邊的山上走一走。”

察必說:“陛下,你不累?”“不累。”

“你真是體壯無恙,雖老猶健呀!真沒想到還是那麼起興。如今,我都有些累了。”

“夫人,那麼咱們就歇息一下,如何?”忽必烈帶著關切的語氣問,“前麵有一處茅屋,進去討一杯水喝?”

“走吧。”忽必烈笑了一下,攙了一把察必,跨過一個坎,朝前方一處茅屋走去。他們以為那裏有人家,會有水喝,所以,他們便加快了步伐,那山腳下的一處小茅屋,正是南必暫居之地,她正和英若蓮作別呢。“快點走吧!”南必催著英若蓮。“這就好。”英若蓮笑了笑,“你難道怕我留你在這裏不成?”

“我是怕你南方的哥哥擔心你呀。”南必笑了笑。

“說心裏話,南必,你對我哥怎麼樣?”英若蓮詭秘地一笑。

“什麼怎麼樣?”

“若蓮,咱們不談這個,上路吧。”南必笑了笑。

“南必,你應當隨我一塊去南方。”英若蓮還在纏著南必,希望她能隨她一塊去南方見英之偉。英之偉是英若蓮的哥哥,英若蓮很希望南必能成為她的嫂子。“實話告訴你,國王要招我哥為駙馬呢。”

“駙馬?”

“是的,是的。”英若蓮說,“不如咱們一塊去吧。”

“幹什麼?”

“把那國王的女兒打跑,或者勸他一下不要嫁給我哥。”英若蓮扯住南必的衣襟說,“快隨我去吧。”

“不行。”

“南必!”

“真的不行。”

“為何?”

“我的功課還未做完呢。”南必認真地說,“你先走吧。”

“不,我要你隨我一起去南方。”英若蓮笑著說。

“去勸你哥?”

“對。”

“讓他不要娶國王的女兒?”南必格格地笑了起來。

“對。”

“然後我再嫁給你哥?”

“是的。”

“別做夢了。”

“怎麼?南必,你看不上我哥?”英若蓮很傷心。

“若蓮,我們同門之誼,你難道不了解我嗎?”

“了解你什麼?”

“你該知道的。”

“我不知道。”

“若蓮,我怎麼能嫁給一個我對他一無所知的人呢?”

“你是說你不了解我的哥哥英之偉?”英若蓮大聲問。

“對。”

“你到南方時,不是見過我哥了嗎?”英若蓮不服氣地問,“那還叫不了解?”

“那也不行。”

“怎麼才叫行?”

“沒有什麼接觸嘛!”

“你真好笑。”

“我好笑?”

“是的。”

“怎麼一回事?”南必有些莫名其妙地搖一下頭。

“了解?難道你了解一個80歲的老頭,也要嫁給他嗎?”

“是這樣的。”。

“真的嗎?”

“沒有錯。”

“那好,南必,前方就有一個老者朝這裏走來,你嫁給他吧。”

走過來的正是忽必烈和察必,他們並不知道南必和英若蓮已鎖上了茅屋的門,而且馬上就準備離開。

南必望著走過來的忽必烈和察必,喃喃地說一句:“他們也很快樂嘛!”

“是啊,南必,你去吧,對那老頭說,我要當你的夫人。”英若蓮笑著說,“南必,那老頭的婆娘還會醋海興波呢。要不然,我過去把老婆娘趕走。”

“咱們走吧。”南必微笑一下說,“等你下一次來大都,我們一塊嫁給那個老頭吧!你說過,咱們一塊嫁人。”南必和英若蓮說笑著走了。忽必烈和察必趕到那小茅屋時,見那小茅屋的門已經鎖上了。“陛下,咱們真是不湊巧。”察必望著遠處那兩個背影說。

“你稍等一下。”

“幹什麼?”

“等我去追回那兩個人。”

“為什麼要追人家?”

“為你討水喝。”

“算啦!”

“不,我要去。”忽必烈說,“我把房主人追回來。”

“陛下,有你這番心意就夠了。”察必很滿足地微笑一下。

“察必,這麼多年以來,真是多虧了你。”忽必烈感慨道,“自與阿裏不哥爭汗以來,全賴你對我百般照顧。”

“陛下,別這樣說。”

“是這麼回事。”

“你為了我,才拋棄了耶律美,我很過意不去。”察必歎了一口氣說,“陛下,我真的要很感激你才對。”

“不用感激我。”

“陛下,要不是為我而舍棄耶律美,怎能引得在上都耶律紅的行刺?想來真是後怕。”察必說。

“你不要這樣想。”忽必烈說,“耶律紅在上都鬧亂子,不光是因為耶律美。還有一些黃金家族的事哩!”

忽必烈說這話時,臉上露出一種很悲愴的神情。

回到大都寢宮,察必還是想著忽必烈對她談起在上都耶律紅行刺不光是為了耶律美,還有黃金家族的事,想到這兒,察必心中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滋味。她不明白黃金家族的人為何要將汗王視為陌路,更不明白為什麼會一直為一個汗位爭鬥不休。

忽必烈與皇後在上都一住就是兩個月,察必見忽必烈近些日子以來一直傷神,便拿他開心:“還是要給你找一個可心的,要一個年輕的兀真來陪你,然後我才放心。”

八思巴為忽必烈建造的“河教苑”已經有了毛坯雛形,就等粉刷雕鏤了。

忽必烈攜察必去看時,房屋已蓋出了風格和規模。察必很滿意,她讓八思巴在大都城東為她建一座“前錦笑雪”宅子,八思巴點頭稱是,他答應在“河教苑”的寧果鹿的園子裏為她修建“前錦笑雪”的院宅,忽必烈看了一下位置,也很滿意。整個院落綜合了漢式宮殿及住宅的風格,同時在色彩上又沿襲了蒙古人喜歡的紅綠之色。城牆夯土而成,外砌磚石,東西各留二門,南北各留一門。四麵各建有一座高高的角亭,有修飾及瞭望的雙重作用。城內建築參差不齊,不為對稱,並鑿泉在其間,有著江南園林的餘韻。城內還有寺院。城西北長約兩千多裏米,西南為幾百米甬道,城呈長方形。忽必烈跟察必邊走邊參觀著“河教苑”的建築,邊評論著各個建築物的風格特點。

八思巴說:“陛下,苑子對麵有我一個佛家弟子所開的酒館,我們可在那兒進餐。我想,陛下遊了園子,一定很累,不如就不回宮了吧?”

察必說:“這樣也好。”

忽必烈說:“八思巴,你是帝師、國師、大法師,怎麼不禁止佛家子弟開酒館呢?曾有大臣對我講過,今日又聽你講,我倒要看一看你的酒館如何?”

八思巴說:“陛下請吧。今日咱們都著的是便裝,也沒有幾個人能認出咱們,不如陛下親自看一看吧。”

進了酒館,忽必烈才看到酒館非常簡陋,叫來掌櫃,掌櫃的說:“我們隻是佛家子弟,並不吃大魚大肉,這裏的開銷也是不許超過一兩銀子的。”

忽必烈大喜,他並不知這都是阿合馬暗中做下的手腳。於是,忽必烈覺得廉希憲所奏八思巴縱容僧人斂財之說,也未必真實。

掌櫃的說:“你們幾位客官,要吃些什?咱們這裏菜沒有名貴之菜,但都非常可口,有大都有名的女兒紅酒,那女兒紅呀,好喝不貴,要上一壇嗎?”

察必偷窺忽必烈一眼,發現忽必烈的眉毛都笑彎了,酒菜備齊之後,忽必烈便舉杯對八思巴笑道:“昨晚還都喝醉來著,不承想,現在又喝了起來。”察必說:“人越老,越貪杯。八思巴國師呀,你可貪杯?”八思巴搖一下頭。

小酒館非常靜,很少有人過來。即便有人過來,店掌櫃也是把他們安排到外廳,絕不允許他們到內室去打擾忽必烈。這是因為八思巴當著忽必烈的麵多給了店家銀子,包下了雅座,對此,忽必烈也並不曾多想什麼。門外幾個怯薛也在開懷暢飲。忽必烈正喝得起興,才發現門外進來兩位姑娘,兩個女子正是英若蓮和南必,她們在大都邂逅之後,便來到這家小酒館敘舊。

“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南必有些嗔怒地說。“我兄長纏著我要與史弼開戰,才得脫身,我便趕緊向北而來,要不是碰上恩師,還不知你在大都呢。”英若蓮說著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忽必烈似乎能聽到她們說話,側耳聽了一下,又似乎聽得不清楚,他把杯拿在手,歎了一口氣說:“人老眼花了。”察必問:“你說的啥?”“人老眼花。”忽必烈幾乎是湊在察必的耳畔說的話,但察必似乎還是未聽清,她懵然地望一眼忽必烈。

“沒聽到我的話嗎?”忽必烈朝八思巴笑一下,“這一陣子她一直是這樣,耳朵有時很背,聽不清我說的話。八思巴,這是不是與她昨晚喝了許多酒有關?你是大法師,還是通些醫道的。”

“我不如劉秉忠。”八思巴故作謙虛地搖一下頭。“國師。你比以前更令人感到可靠、信服,吐蕃一直安靖,這樣很好。”忽必烈說,“國師,咱們都已是垂垂老矣。不過,你還好,比我年輕得多,又懂養生之道。”

“全憑陛下賜福。”八思巴說,“咱們都是佛子,全憑菩薩保佑。”

忽必烈又把目光盯向外間的英若蓮和南必,那目光有一種難以遏製的激情。八思巴是何等的聰明,拿眼一瞟,就已明白了忽必烈的意思。怎樣讓忽必烈接觸那兩個女子呢?八思巴眨了一下眼睛,馬上就來了主意,他叫來夥計,對他耳語幾句,那夥計連連點頭,唯唯諾諾地出去了。

南必和英若蓮正喝得起興,談得也開心,突然就從外邊闖進來幾個闊少。他們進來後先是圍著南必和英若蓮轉了幾圈,爾後,就開始對她們動手動腳。

忽必烈把這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憤然起身,來到外間,質問那幾個人:“你們是幹什麼的?這裏是大都,你們還敢如此放肆?真是大膽?!你們不怕死嗎?”外麵幾個怯薛湧了過來,“嘩”的一下就亮出了各種兵器。忽必烈朝他們揮一下手,示意怯薛們退下,繼續質問那幾個歹徒:“真是好大,的膽子,在大都如此放肆,那還了得?我老人家是一個不喜歡生氣的人,你們向這兩位姑娘賠個不是就行了,快一點兒。”幾個狂徒大聲笑了起來,他們根本不買忽必烈的賬。八思巴說:“咱們該叫來咱們的人,把這幾個人砍了”八思巴之意也就是做一場戲,能讓忽必烈有機會跟那兩個女子親近就行了,沒想到那幾個歹徒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真的要與陛下忽必烈鬧起來,一個歹徒還上前扯了一把忽必烈的白胡子,這下可把八思巴嚇懵了。八思巴已知自己把玩笑開得過大,他隻有這一條路,就是讓這些歹徒都死光,包括那個店小二。再看忽必烈已是伸了幾下腳,又出了幾下拳,儼然是一個不服老的英雄,察必看得真切,大叫一聲“陛下”就奔了出來。眾人愕然。

英若蓮和南必也似乎聽到察必是在喊陛下,她們不明白察必為何會那樣喊,隻是感到察必一定是被嚇壞了。英若蓮“啪”地一拍桌子,縱聲躍起,隻是將腿在空中一掃,那幾個歹徒便接二連三地倒在地上。

南必去扶察必:“你沒事吧?剛才你叫他陛下?”

就在這時,忽必烈突地睜開了眼睛:“姑娘,我的名字就叫陛下,你的名字呢?能告訴我嗎?”“我叫南必。”南必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老人很風趣,而且也很令人憐惜。這麼一大把年紀還英雄救美呢!況且,身邊還有自己的老伴作陪。

英若蓮把那幾個歹徒打跑之後,就過來和南必一塊兒把忽必烈扶起來。他們重新坐定後,忽必烈開始很豪氣地和英若蓮、南必飲酒,察必為了壓驚,也一杯接一杯大口大口地喝個不停,還有八思巴,早已在又驚又嚇中有些頭昏腦漲,隻一會兒工夫,已是不知東西南北了。忽必烈看一眼察必和八思巴,笑著對南必和英若蓮說:“二位姑娘,他們都醉了。”